凌晨十二点半，柳夜打车回家的路上看着窗外快速飞过的景象，一股莫名其妙的惆怅油然而生，一瞬间脑子里想到很多事情，有初见徐瑶时的小心翼翼，也有和姚一曼之间的极限暧昧拉扯，还有和廖姐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的点点滴滴，也有和陈玉姝在四姑娘山的疯狂一夜以及第二天坐在冷冽的湖泊旁看着雪山的倒影。
柳夜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回到了正轨，过上了普通平淡却快乐知足的生活，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不免遭受从灵魂深处迸发而出的拷问。
真的开心吗？
真的快乐吗？
柳夜找不到答案，尤其是联想到刚刚参加完不吃香菜前女友的订婚宴不久，以及金宝霖讲述的关于他和恋人之间的故事，柳夜突然想不明白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思绪正在漫无边际的发散着，柳夜讨厌当下的这种感觉，曾经感受过无比撕裂的痛苦时刻，现如今不想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原以为渐渐淡忘关于廖姐的存在就能做到，可发现并不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所见所闻都能联想到自己曾经没有把握好的奇妙缘分，可是时间一直往前走，人要怎么才能放过自己呢，年少时看不懂的电视剧剧情在多年后正中眉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许早有人经历过，那么这些人现在又过着怎样的生活呢，还会怀念吗。
柳夜自嘲一笑，想到等会儿回家后要面对陈玉姝就觉得自己从骨子里来说就不是一个好人，这个限制的阀门一旦打开就很难关上，他现在想的不是回去和陈玉姝好好说清楚，希望就此打住，至于之后还能不能像从前一样做朋友，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已经相处成这样了，想要回到从前根本不可能，他现在想的是跟陈玉姝共度的那几个难忘夜晚，想的是人家的身子。
下车后，在楼下晃悠了一小会儿，抽了几根烟，柳夜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欲望，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再继续犯错，等到情绪稍微缓和一些，这才掐灭烟头上楼去。
推开门，客厅里一片黢黑，不过墙上插着一个小夜灯，给予昏暗的房间里一点微弱的光亮，可以依稀看到沙发上躺着一道身影，当看到围巾安稳的躺在陈玉姝臂弯里入睡，柳夜短暂失神片刻，刚才在楼下做的所有心理建设，都不如看到这一幕来的更直接，他没法再说服自己跟陈玉姝来一个“分手炮”了。
走到沙发旁，柳夜蹲下来近距离看着已经睡着的陈玉姝，伸手摸了摸一同入睡的围巾，突然就觉得自己不配。
陈玉姝缓缓睁开睡眼，看到柳夜的眉头皱的很紧，抬手轻轻贴在他的脸上，柔声道：“你是不是喝多了，眼睛都有点肿了。”
温暖的手掌心贴在脸上，柳夜下意识想要躲避开，起身一声不吭的回房间换上睡衣拖鞋去到卫生间洗漱。
围巾也醒了过来，跳下沙发拉长身子伸了个懒腰，然后直奔饭碗。
陈玉姝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靠在卫生间外的墙壁上发着呆。
良久，等到柳夜洗完澡，浴室里的沐浴声停下，陈玉姝这才隔着门墙开口：“你头晕不晕啊？”
柳夜：“我没事，没喝多，清醒的，不用担心。”
陈玉姝抿嘴思忖道：“我之前的做法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吗？”
柳夜打开门看着她，轻声道：“我觉得这样不好，但说不上来。”
陈玉姝上前一步，双手绕过他的腰，仰头笑道：“别想太多好吗，我最近在追综艺，可搞笑了，咱们一起看吧。”
柳夜脑子里乱糟糟的，轻轻推开她，认真道：“我现在脑子很乱，理不清思绪，不知道该说什么，很晚了，你就在卧室睡吧，我去沙发。”
陈玉姝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散，直到柳夜将房门给带上，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失神片刻无奈叹了口气，双手捂着脸陷入无限的内耗之中，想要直接果断一点起身离开这里，但很难说服自己做到，如果在这段关系结束在从四姑娘山离开的当天，倒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挣扎，可她就是没有忍住，之后又鬼使神差的跑到柳夜老家去找他。
沉默许久，陈玉姝调整情绪起身去到客厅，柳夜正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机里无聊透顶的节目，其实已经知道陈玉姝从卧室出来站在那里，柳夜就当不知道。
陈玉姝来到沙发尾端坐下，嗓音平和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柳夜坐起身来看着她：“你不必以这种低人一等的姿态跟任何人相处，你很好，是我没法做到心安理得的享受你的喜欢。”
陈玉姝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还要怎么说呢，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我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开始讨厌现在的自己，没有你的消息就整天郁郁寡欢，一收到你的消息就高兴的不得了，是我强求了。”
听到强求这两个字，柳夜感到内心一阵刺痛，不由自主想起跟廖姐分开之后去强求这段关系的模样。
“柳夜，你后悔了吗？”陈玉姝皱眉道。
柳夜坚决的摇了摇头：“不后悔，但该停下了。”
陈玉姝没什么情绪的点头道：“好，那就如你所愿，今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陈玉姝大步离开，柳夜赶忙跟了上去，站在电梯口，陈玉姝双手环抱紧紧咬着红唇微微侧身，躁动不安的鼻息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急促，随着电梯门打开，陈玉姝这才红着眼眶转头看向他：“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柳夜没说话，等到陈玉姝走进电梯便跟了进去，狭小的空间里能够听到陈玉姝的抽噎，使得柳夜更加愧疚，看着楼层数字逐渐从两位数变成一位数，柳夜的大脑彻底宕机，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陈玉姝急冲冲的作势要往外走，柳夜鬼使神差将她拉了回来，关上电梯重新上楼去。
陈玉姝扭头瞪着他欲言又止，早已是梨花带雨，忍不住牵起他的手，哽咽道：“我来那个了，今晚不行。”
柳夜气笑了：“你觉得我是因为有欲望了才不让你走吗？”
陈玉姝冷声道：“反正不会是因为喜欢我。”
柳夜贱笑道：“你一哭我就喜欢了，喜欢的不得了，我见犹怜。”
陈玉姝柳眉倒竖：“我才不想在你面前哭，丑死了。”
柳夜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等我快死的时候想起年轻时候有姑娘因为我而流眼泪，怎么都算是一件值得感慨的事情，到了下边跟底下的人吹牛的时候也有炫耀的资本不是吗？”
陈玉姝匆忙抬手捂住他的嘴，严肃道：“干嘛又把死字挂嘴上，就不能说点吉利话吗？”
柳夜笑着抓住她的手，问道：“你刚才说追的综艺叫什么名字，你现在困不困，还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