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妃······”
她的声音像是被掐住咽喉般破碎，喉结剧烈滚动着。
望着顾念雪身后肃杀的王府侍卫，突然意识到那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不过是对方精心编织的网。
“王妃，您怎么会在这儿？”翠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仍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顾念雪慢条斯理地跨过门槛，翡翠坠子随着动作轻晃，映出翠儿惨白的脸。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翠儿眼神四下张望，可当她瞥见角落里被反绑双手的茶楼伙计和那醉汉，脸上都沾着被侍卫敲出的血痕，她瞬间如坠冰窟。
她涕泪横流，拼命磕头时额角撞在青砖上，渗出殷红血迹：
“王妃饶命！是奴婢猪油蒙了心······”
“求饶的话就省省吧，”
翠儿的抽噎戛然而止，顾念雪指尖挑起她的下颌，“还是先说说，你真正的主子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有胆子来构陷本王妃？”
翠儿闻言，血色全无，全程支支吾吾。
顾念雪只一个眼神，蓝雨与影七已如鹰隼般钳住她的手腕，丝绸袖口被扯开，露出纤细的小臂。
随即一名侍卫端来一盆清水，顾念雪缓缓地从袖口处取出一个瓷瓶，指甲划过瓷瓶瓶口发出刺耳声响。
当墨绿色液体倾入铜盆的刹那，沸水骤然翻涌，蒸腾的白雾中竟带着蚀骨的腥甜。
紫笙拎着生鸡腿凌空掷入铜盆，油脂尚未触及水面便发出刺啦声响。
众人眼睁睁看着鲜嫩的肉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剥落，焦黑的碎肉沉入盆底，不过瞬息间，只剩森白骨架。
“这是西域的'化骨水'。”顾念雪用帕子掩住口鼻，美眸却一瞬不瞬盯着翠儿煞白的脸，“滴在皮肤上，先是火烧般灼痛，接着骨肉都会化作脓水。”
蓝雨突然握住翠儿的手，将她的指尖悬在冒着热气的铜盆上方，
“你说，是先从指尖开始，还是······”
“我说！”
翠儿的尖叫撕破茶楼死寂，被按在滚烫铜盆边缘的手掌几乎贴到翻涌的毒液，
“是丽嫔娘娘！她······ 她让其身边的霜儿姑姑给了奴婢一千两银票和东珠翡翠，说只要构陷您与外男有染，就能放奴婢自由！”
她脖颈青筋暴起，唾沫混着泪水滴入毒液，溅起的水花在她腕间烫出细密的血泡。
顾念雪的如玉般的指节一下下地叩击着桌面，清脆声响惊得众人脊背发凉。
“继续。”她美眸微眯，烛火在眼底凝成两簇冷焰。
“还有香云，还有值夜的小顺！”
翠儿突然剧烈咳嗽，泪水糊住的睫毛下，瞳孔因恐惧剧烈震颤，
“他们负责买通茶楼伙计，监视您的行踪！连您每日用膳的喜好、出门的时辰，都会写成密信送进西街的绸缎铺子······”
“证据呢？”顾念雪的声音骤然降至冰点。
“在······在我房里！丽嫔娘娘的信笺藏在枕套夹层！”
蓝雨与影七同时松手，翠儿如断线木偶般瘫软在地，缓过神来后，又立即踉跄着爬起来，
“王妃，奴婢说得句句属实！请王妃开恩！”
顾念雪拍了拍袖口的扬尘，随即命人将她带回王府，同时将一干人等全数抓捕关进地牢。
暮色沉沉，
翠儿的绣榻被侍卫掀翻的刹那，暗格里的檀木匣子应声滚落。
顾念雪正就着烛火反复摩挲那封密信。
她突然轻笑出声，指尖拂过末尾那句 “阅后即焚”，
“翠儿这只小老鼠，倒是给自己留了条咬人的毒牙。”
墨色苍穹裂开一道细缝，阴恻恻的月光如银刃般斜斜刺入。
“丽嫔，才回来就不安分。看来这皇宫的高墙，终究还是困不住你的野心。”
檀香混着夜风涌入，玄色衣摆扫过门槛。
萧璟煜的龙涎香气息将她笼罩，温热的掌心贴上她纤细的腰肢时，顾念雪手中的信笺还攥在手里。
“听说，王妃今日雷霆之怒，将府中暗桩一举全灭，好生厉害。”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下巴轻轻蹭过她的发顶。
“王爷谬赞。”顾念雪转身时，鬓边珍珠流苏扫过他的手背，“不过是些雕虫小技，怎能入得了王爷法眼？”
她故意眨了眨眼睛，眸中一汪春水在月光下愈发旖旎。
萧璟煜突然收紧手臂，将她抵在雕花窗棂上。
“王妃如此足智多谋，可有想要什么奖励？”
顾念雪笑着推开他，指尖却勾住他腰间的玉带：“说起来，翰林院的裘老藏着本《千金方》孤本······”
她故意拖长尾音，看着萧璟煜无奈又宠溺的眼神，“王爷可有法子让裘老割爱？”
“就知道你惦记着医书。”萧璟煜叹了口气，却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明日本王就让人将那孤本送到王妃书房 —— 只是事后······”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王妃可要好好补偿本王。”
萧璟煜的声音裹着滚烫的呼吸，从她耳畔一路烧到颈侧。
“我想你了。”
他的指尖抚过她泛红的耳垂，玄色衣袍将两人裹成密不透风的小天地。
“不正经。”顾念雪偏头躲开，发间的珍珠步摇跟着轻颤。
可腰间那只手却愈发收紧，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圈入怀中。
“本王想自己的王妃，如何叫不正经？” 萧璟煜咬住她的耳垂轻轻一扯，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发烫的皮肤上，“怎么，难道雪儿不想本王？”
顾念雪的睫毛剧烈颤动，
“想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柳絮，却让怀中人浑身一震。
萧璟煜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正要俯身吻住那抹嫣红，却被温软的掌心抵住胸膛。
“先说正事。”顾念雪仰起脸，眸中还带着未散的水雾。
“还有什么比我们的事更重要？”萧璟煜蹙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腰侧的软肉。
可对上她认真的眼神，到底还是松了力道。
“明日回门后，我想去宫里住几日。” 顾念雪的指尖划过他紧蹙的眉峰。
萧璟煜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墨色眼眸泛起不悦的涟漪：
“是王府住得不舒服？还是有人敢给你气受？”
话音未落，便被温软的指尖按在唇上，轻声道：
“别瞎想。只因皇后娘娘服了樾夕草，我不放心，还是想亲自盯着几日，方便随时调整方子。”说着，她将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听着有力的心跳声，“毕竟，皇后娘娘的安康，于朝廷于后宫，都是大事。”
顾念雪踮起脚尖，在他眉心落下一吻，“我就住煜阳宫，等你下了大营，若是想我了，便来宫里寻我，只是会辛苦你两头跑。”
她没说出口的是，每个见不到他的夜晚，枕畔的龙涎香都让她辗转难眠。
“还有回门礼······”
她的话音被突然倾落的吻吞没。
萧璟煜拦腰抱起她，绣鞋踢翻的软垫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陆堰若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他喘息着将人抵在雕花榻上，“本王要他何用？”
与此同时，东厢房里，陆堰正对着摆满金丝楠木匣的长案清点回门礼。
忽然间，一阵莫名的痒意涌上鼻尖，
“阿嚏！” 他揉着鼻子嘟囔，“莫不是那几个臭小子在背后编排本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