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蔓西依旧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窗外。
人生有的时候很喜欢给人开玩笑,总是在觉得很幸福甜蜜的时候给你来一场波折,打碎你之前全部的美好。
像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操控人生的剧本,让每一个人的人生充满跌宕起伏,各种波折。
似乎所有人的人生都不是完美的,总是会充满各种各样的不幸,痛苦或不甘,纠结和挣扎。
信任这个东西就更奇妙了,似乎只在一念之间,便可天差地别。
过了许久,沈蔓西才缓声开口。
“不是我不信任你,是你一直没有信任过我!从我们在一起,怀孕,结婚,到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是你从来没有主动选择相信我!”
只要一出事,安慕洲的第一选择永远都是瞒着她。
包括他的身份也是!
仿佛在安慕洲的世界里,永远防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也包括她。
哪怕她知道,安慕洲确实很爱她,对她是真心的,他依旧防备着她。
这种防备,仿佛刻在安慕洲的骨子里。
不管何时何地,面对任何人,都会竖起他坚硬的外壳,把他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沈蔓西转过身,看着安慕洲,眼神里异常平静。
“我们已经成为夫妻,成为一体,若你不管发生何事,都是选择隐瞒我,我们之间又能有多少信任?”
“你在我面前像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外壳,让我无法真正了解你的一切!你看似在小心翼翼呵护我们之间的感情,不经受任何风雨,只是让我一味的选择相信你,信任你。”
“这份信任,不觉得很薄弱吗?”
“你又是把我放在什么位置?看似是保护,是呵护,所有人都觉得你痴情一片,对我极好极好。”
“我若有情绪,不相信你,便是矫情,不识好歹,可你对我的信任又有多少呢?”
“你缘何觉得,发生这种事,我的第一想法是不相信你?按照你的揣测,隐瞒我!欺骗我!我也是有思想的,我不是傻子,也不是木偶。”
“不是把我摆放在那里,像个橱窗娃娃一样,护在你为我打造的玻璃罩里!”
“蔓西,我……”
安慕洲张了张嘴,忽然无话可说。
他似乎错了。
他一直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沈蔓西的感受,也没有问过她的想法。
沈蔓西指着自己,“我要的是坦诚布公,要的是坦诚相待,你明白吗?”
“你发生那种事,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不会不相信你!我会选择相信你,知道你是被算计,会和你一起面对!”
“而不是把我一直蒙在鼓里!让我像个白痴一样,毫不知情。”
“你这样做,反而让我觉得你像个谜团,怎么都看不透!”
安慕洲握住沈蔓西的肩膀,“蔓西……”
他正要说什么,门口传来敲门声。
是于兆。
他把沈诺带来了。
病房门被推开,沈诺跟在于兆身后,双手紧紧抓在一起,掌心内一片潮湿。
这几天在里面,她憔悴了不少,往日里光鲜亮丽大小姐的骄傲被摧残得七零八落。
眼角眉梢都带着疲惫的狼狈,看人的眼神也怯怯的。
她微垂着头,用眼角余光扫了安慕洲一眼,触及到安慕洲冷冽至极的目光,吓得连忙收回视线,头垂得更低了。
她此刻像个小偷,站在正主面前,羞愧得几乎无地自容。
而曾经对安慕洲的志在必得,也在这一刻溃不成军,只希望尽快逃离眼前的境况。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妈……我妈逼我的!”
沈诺赶忙道歉,深深鞠躬。
她不想弯下脊背的。
可若能放自己出来,逃离监狱那种可怕的地方,她愿意底下脊背。
她此时此刻,无比想念港城。
讨厌极了京都这个地方。
也想离安慕洲远远的,他是真的太可怕了。
他居然豁得出去,把那么耻辱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让她沦为人人唾骂的坏女人。
“我们那天晚上,确实什么都没发生!安少一直昏迷着!只是拍了照片。”
沈诺急匆匆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她在这里多一分一秒都不想呆下去,恐惧和耻辱压得她透不过气。
走到门口,她又顿住脚步,垂着头问。
“你们可以放过我吗?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声音很小,也不敢看沈蔓西此刻的表情。
因为在她面前,她像个失败的小丑,羞耻极了。
她曾经以为,沈蔓西不是威胁,也以为罗涵能帮她得偿所愿。
可惜踢到了铁板。
安慕洲根本不给她任何得逞的缝隙。
安慕洲冷哼一声。
他可不会轻易放过沈诺,就算沈诺是被罗涵指使,难道当时就没有滋生出邪恶的心思吗?
“把她带回去!”安慕洲对于兆道。
“是!”
于兆一把拧住沈诺的手臂,沈诺吓得慌了神,叫嚷起来。
“我都道歉了,也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我离开京都!我回港城,再也不来京都了,还不行吗?”
于兆根本不理会沈诺的叫嚷,揪着她离开病房,把她送回警局。
安慕洲看向沈蔓西。
她神色平静,没有丝毫起伏。
“我证明我的清白了!就算你愿意相信我,这份清白我也必须证明!”
安慕洲有洁癖,精神上,身体上都有洁癖。
他不允许自己沾染一点脏污。
韩慧有一句话说的对,夫妻之间一旦出现裂痕,很难愈合。
他不允许他们之间出现这样的裂痕。
沈蔓西一句话没有说。
安慕洲还是没有真正明白她的意思,她只是希望他们之间可以有商有量,凡事互相多沟通。
而不是他认为对,就是对,他认为怎样就怎样。
掌心轻轻覆在小腹上,有些叹息地开口。
“我有些累,想休息了!”
安慕洲扶着沈蔓西回到床上,躺下,给她盖上被子。
沈蔓西闭上眼睛。
她确实累了,想睡一会。
等她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再醒来的时候,安慕洲已经离开了,外婆陪在床边。
见她醒来,轻柔一笑。
“这夫妻啊,过日子就是这样!两个不同性格,不同脾气,不同人生经历的人忽然生活在一起,都要经历磨合,犹如穿鞋子,要穿一段时间才合脚。”
沈蔓西知道外婆想说什么,撑着身体坐起来,“互相理解包容,各退一步,才能找到共频点!我知道的外婆!我明白,以慕洲的出身和身份,从小多疑,考虑问题总是更复杂一些!我都明白,我没有生他的气!我是故意恼他的!”
宋老夫人挑眉,“为何?”
沈蔓西嘟了嘟嘴,“谁让他总是自以为是,我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他总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用保护的借口欺瞒我!过日子多累啊!而且他把他自己包裹的太严实,他活着也累!我要在他坚硬的外壳敲出一道缝隙!心里有裂缝,阳光才会照进去!我要做那道阳光!”
宋老夫人笑起来,疼惜地揉了揉沈蔓西的头。
“外婆算是看出来了,你已经爱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