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希晨坐直身体,将一块碎石踢到了水里。
哐当一响。
打开头灯。
韩希晨道:“外面的人是不是放弃了我们,水位还是没有下降。”
贺时年道:“昨天暴雨,不知道现在停了没有。三号矿洞周边的地质结构复杂,自然排水能力不是很好。”
“小贺同志,你有没有感觉这里越来越闷?”
“嗯,氧气越来越少了!后面慢慢地就会缺氧!”
韩希晨闻言,眉色微紧:“你当机立断,让那八十多人快速离开是对的,否则八十多人被困这里,氧气早就不够用了,到时候全部都得死。”
说着,韩希晨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一只玩具布偶猴。
贺时年问道:“这是什么?”
韩希晨一笑,道:“有没有发现,这个布偶猴子和你很像?”
贺时年:“······”
“你可真会说话,也很会玩儿!”
韩希晨眸子一动,突然一把抱住了贺时年,声音变得伤感。
“我还没有玩够,不想这么快就死了。”
贺时年没有说话!
在沉默中抱了一会儿,韩希晨问道:“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想,什么都没想!”
韩希晨动了动身体,道:“现在想太多也没有用!”
说完,她下意识摸了摸贺时年的脸。
“一夜的时间,你怎么长出了那么长的胡渣?”
贺时年淡淡一笑:“这也算应急反应吧!”
韩希晨突然凑过来,吻在了贺时年的嘴唇上。
动作很生硬,却义无反顾。
唇瓣冰凉,却带有世间难觅魔力,熠熠生津······
“这是我的初吻,哪怕死了,也就不留遗憾了。”
几分钟后,贺时年推开她:“乖,现在缺氧,有氧运动消耗氧气更快。”
······
此时外面已经彻底乱做了一团。
一夜的时间过去了。
抢险队依然没有破开坍塌的岩壁层。
贺时年和韩希晨在里面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的危险。
韩希晨的父亲韩考璋虽然是省委常委宣传部长。
但因为女儿的遭遇和处境,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所有人都不知道韩希晨对于韩考璋意味着什么。
只有他这个父亲知道,韩希晨就是他的全部。
如果用生命或者现在省委常委的身份交换韩希晨的生命。
他这个父亲,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
抢险队的力量也加强了。
除了联防队,武警,以及消防队外。
在方有泰的指挥下,州一级的应急管理团队也悉数到位。
数百人的队伍围着111巷道。
不断有人进出,也不断有人将里面的碎石残渣送出来。
有人虽然很愤怒。
但大家都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矿难责任以及红线开采的时候。
正在众人忙得如火如荼,如热锅上蚂蚁的时候。
有几人悄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赵又君和沙俊海一组,朝着隐蔽地带走去。
齐砚山和州委副书记赖昌明朝着三号矿洞临时指挥所走去。
赵又君看着沙俊海,心里也不是滋味。
“俊海,此次矿难事后将牵扯更大的斗争和博弈,你想要上位宁海县委书记的打算估计要泡汤了。”
沙俊海眉色一紧,显然极为不甘。
为了宁海县委书记,他不知付出了多少。
先后熬走了两任县委书记,上位指日可待,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如何甘心?
“赵州长,还有没有办法?”
赵又君摇了摇头,道:“虽然88人成功出来,但此事牵扯太大,你作为宁海第一行政责任人,要扛责任,责任还不小,这点毋庸置疑。”
闻言,沙俊海的脸色一阵煞白。
暗自后悔,没有在当初就下定决心整治矿业。
否则极大可能也不会出现如今的局面。
见沙俊海脸色不好看,赵又君安慰道:“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那一步,后面你需要做几件事,第一、积极应对此次的事件,主动揽责,放低姿态,尽可能营造正面形象。”
“第二、公开表明,宁海将进行彻底的矿业整顿,将矛头直指双齐磷矿,并且抓捕相关责任人,平息民愤。”
沙俊海脸色又是一变,这也意味着他和齐砚山微妙的关系也将彻底打破。
“第三、亲自去找方有泰,承认错误,博取同情,也搏一个好印象,同时申请救援队集体二等功。”
说到这里,赵又君顿了顿又道:“如果贺时年这小子死在里面,就第一时间申请一等功,追加英雄和烈士称号。”
“做完这些后,在常委会上我会讲话,至于结果如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沙俊海脸色一变再变,内心变得弥漫和慌乱。
赵又君又道:“我争取最好的结果,哪怕不能在宁海扶正,也想办法将你安排到其他县。”
“感谢赵州长,我知道怎么做了!”
······
此时的另外一边,州委副书记赖昌明和齐砚山都黑着脸,不停地抽烟。
赖昌明是州委副书记,也是齐砚山背后真正的靠山。
不过,赖昌明和州长赵又君这个二把手并不是同盟军。
否则州委书记方有泰也不可能如此强势。
更不可能将整个东华州州委常委会控制得死死的。
“砚山,此次的事太过重大,不但惊动了省委,也惊动了中央。”
“虽然有88人成功获救,但事后一定会层层问责,可能面临省委调查组甚至中央巡视组的入驻。”
“双齐磷矿面临调查和追责,这不可能逃得过,你要有心理准备。”
齐砚山闻言,也彻底慌乱起来。
这次的事情确实闹大了,超乎了齐砚山的预期和可控范围!
“赖书记,那我们怎么办?”
齐砚山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说明早已将两人当做了利益共同体。
赖昌明自然听得懂,如果他齐砚山躲不过这一劫。
那么等着赖昌明的也将是一条死路。
“我记得采矿证的法人代表不是你,而是你的弟弟齐砚川吧?”
闻言,齐砚山一震!
赖昌明的言外之意是,他的弟弟齐砚川作为法人代表,是第一责任人。
如果要追究法律责任,谁也保不了,只能将齐砚川推出去。
齐砚山脑子飞快运转,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赖昌明道:“无毒不丈夫,如果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我们都要一起完蛋,后果如何,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齐砚山挣扎了很久。
他想的是能否说服自己的弟弟。
哪怕说服了,如果他的弟弟进去里面顶不住压力,说出一些不该说的事。
事情只会更糟糕。
比如前任青林镇党委书记柳成刚的死亡。
赖昌明又道:“到时候我会想办法,争取最好的结果!”
齐砚山道:“几年?”
“尽可能在7年以内?但对应的越界开采所得30%的罚金估计不能作假了。”
齐砚山咬咬牙道:“好,七年以内我可以接受。至于罚金,全部加起来估计六千万,我齐砚山认了。不过大家一个盘子里面吃菜,都有损失。”
“保命要紧,钱都是身外之物。对了,省委马上就会下达相应的矿业技改文件。届时,你的六个矿洞,我不敢保证还能保留与否,或者保留多少。我建议尽快完成资产转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