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冥抬头，撞进她躲闪的眼，忽然轻轻点了点头：
“好。”
“你看，人家都应了。”
玄霜用扇柄又碰了碰清澜的胳膊，眼尾勾出点狡黠的笑，
“这还不够？”
清澜猛地对上玄霜递来的眼色 —— 那眼神里藏着 “见好就收” 的暗示，像在说 “再推就真没了”。
她喉间动了动，刚才的怒气早散了，只剩下点说不清的慌，嘴上却还硬着：
“谁、谁稀罕……”
话没说完，就被玄霜打断：
“行了，就这么定了。”
她转身看向云冥，语气又恢复了平静，
“石像鬼的事我和丽贝卡盯着，你们……”
她瞥了眼还没扣好衬衫的卡希维娜，
“该干嘛干嘛去。”
卡希维娜立刻挽住云冥的胳膊，朝清澜做了个鬼脸，眼底却没了刚才的针锋相对，反倒带了点促狭的笑。
清澜瞪了她一眼，却没再发作，只是耳根的红，像被染上的胭脂，怎么也褪不去。
房间里的空间通道还在微微波动，将海边的风卷进来些，混着卡希维娜发间的香气，竟让这场突如其来的 “审判”，变成了场带着点甜的约定。
云冥看着清澜泛红的耳尖，忽然觉得，这情债虽乱，或许也不是那么难收场。
“那大家都去休息吧，”
卡希维娜双手一拍，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伸手就想把云冥往床边拽，
“云冥今晚就睡我这……”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 “嗖” 地飞来 —— 玄霜手中的乌木折扇带着破空声，精准敲在她手背上。
“啪” 的一声轻响，卡希维娜手背一麻，刚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
“当然不行。”
玄霜收回折扇，指尖在扇面上轻轻敲着，尾音拖得慢悠悠，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云冥得回家。约会从、12、点、开、始、算，多一分少一秒都不行。”
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重，像在石板上刻字，卡希维娜被那严肃劲儿镇住，撇了撇嘴，没敢再犟。
她磨了磨牙，忽然松开云冥，往门外推他：
“走就走！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不差这一晚。”
话虽这么说，推人的力道却带着点赌气的重。
卡希维娜索性转身拉开酒店房门，夜风卷着海腥气涌进来，吹得她金发乱了些。
她回头瞪了眼玄霜，又瞥了瞥清澜，语气硬邦邦的：
“都走都走，大半夜的，不睡美容觉吗？”
明眼人都能听出那点藏不住的气。
云冥走在最后，跨出门槛前，特意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卡希维娜。
她还站在门内，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绷着，像只闹别扭的小猫。
云冥抬手，指尖揉了揉她的金发，声音放得很轻：
“别气了，嗯？”
卡希维娜的身子几不可察地颤了下，耳根悄悄红了，推他的力道也松了：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
云冥笑了笑，转身跟上玄霜几人。
清澜走在他身侧，青蓝色长发垂在肩头，没说话，却悄悄往他这边靠了半步，像怕走散似的。
酒店的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卡希维娜那点小脾气。
回到沙滩，夜色里，几人的脚步声踩在沙滩上，混着浪声，竟有种奇异的安宁。
玄霜走在最前，折扇轻轻晃着，眼尾的余光扫过并肩而行的两人，嘴角勾起点几不可见的笑。
玄霜领着两人走到沙滩一处帐篷前，帆布上还沾着细沙，在月光下泛着浅黄。
“我让人搭的，今晚你们凑合一晚。”
她拍了拍帐篷门帘，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云冥和清澜对视一眼，都愣在了原地。
帐篷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人容身，门帘半掩着，能瞥见里面铺着的冰丝床垫，泛着微凉的光。
“丽贝卡，去把他们的睡衣拿来。”
玄霜回头吩咐了一句，又转向帐篷前的两人，乌木折扇点了点地面，
“我先走了。晚上安分些，不然明天约会没精神。”
她说完，转身就走，脚步扫过沙滩的沙沙声，像在宣告一个早有预谋的计划。
云冥挠了挠头，指尖蹭到发烫的耳垂：
“要不…… 先进去看看？”
他蹲下身拉开拉链，帐篷里的凉气混着洗衣液的清香涌出来，冰丝床垫摸上去滑溜溜的，边上小桌上放着一壶凉白开，玻璃杯口凝着细珠，连纸巾都叠得整整齐齐。
“看着还行……”
他伸手去拆叠好的被子，手刚碰到布料就顿住了 —— 偌大的床垫上，只铺着一床天蓝色的薄被，边缘绣着细白的海浪纹。
身后传来清澜的轻咳。
她站在帐篷口，青蓝色长发垂在肩头，视线在被子上打了个转，又慌忙移开，耳根红得像被浪打红的礁石。
“咳，要不我去找找…… 有没有多余的被子？”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瞟向帐篷外，像在找逃跑的借口。
“玄霜这安排……”
云冥正想着，帐篷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丽贝卡抱着一摞衣物跑过来，恶魔角在月光下泛着红：
“前辈！你们怎么不进去？”
她把衣服往清澜怀里一塞，里面的衣物哗啦啦滑出来几件 —— 最显眼的是件泳衣，青蓝色的薄纱外搭，领口缀着个黑色小蝴蝶结，白色裙摆镶着细花边，透着股少女的娇俏。
云冥的目光落在泳衣上，脑子不受控制地晃过清澜穿上它的模样 —— 长发被海风拂起，裙摆扫过沙滩，该是怎样的光景……
“看什么看！”
清澜的声音像被烫到，猛地把怀里的衣服往云冥脸上一丢，趁他仰头的瞬间，飞快捡起那件泳衣，背到身后，指节都攥白了。
“没、没什么！帐篷够大！”
她推着丽贝卡往外赶，
“你快去睡吧，我们也要休息了！”
丽贝卡被推得一个踉跄，挠了挠头跑开了。
清澜转身钻进帐篷，“哗啦” 拉上拉链，把外面的月光和浪声都关在门外。
她先把泳衣塞进床垫下的储物袋，才回头摸向帐篷里的小灯。
暖黄的灯光亮起时，她忽然僵住了 —— 刚才丢出去的衣服还挂在云冥头上，几件睡衣滑落在肩，而那件泳衣的下半身，三角的一端竟勾在了他的耳朵上，细白的花边蹭着他的脸颊。
清澜的眼睛倏地瞪大，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抬手 —— 她竟复制了卡希维娜的时滞能力，指尖划过空气的瞬间，时间仿佛凝住了。
等云冥回过神，他头上的衣物已经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小桌上，连勾在耳朵上的泳衣，都被清澜悄悄收了起来。
她没敢看云冥，背对着他躺下去，被子拉到下巴，声音闷闷的：
“睡觉！”
云冥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瞬间的凝滞，是她用了能力。
他望着她紧绷的背影，那点尴尬忽然散了，只剩点无奈的笑。
“好。”
他抬手关了灯，帐篷里顿时浸在月光透过帆布的朦胧里。
他把薄被往清澜那边推了推，确保盖住她的肩膀，才轻轻躺下。
床垫很软，能感受到身侧人的呼吸，轻得像浪拂过沙滩。
帐篷外的海风没个停歇，帆布被吹得簌簌响，像谁在耳边轻拍。
云冥闭着眼躺了许久，眼皮却越来越沉不住，索性坐起身，指尖勾住纱窗的链子，“哗啦” 一声拉开条缝。
月光淌在沙滩上，像铺了层碎银，浪头卷上来又退下去，把沙粒磨得沙沙响。
他盯着那片银白发怔，鼻尖萦绕着清澜身上淡淡的海盐香，和帐篷里冰丝床垫的凉意缠在一起，竟生出些说不清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