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仲良所不知道的是,他的儿子韩瑗在历史上的未来,会成为宰相。
而且...
跟许敬宗是死敌!
就是因为许敬宗的陷害,不仅仅韩瑗身亡,全族也跟着倒霉了。
直到他重孙子辈的韩愈,以惊天的才华进入官场,才将韩家的颓势扭转过来。
也不知刮得哪一阵妖风,韩瑗竟然想要跟许敬宗学习修史...
韩仲良本就是学问人,自然知道,在修史方面,许敬宗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
即便是代代史官的颜回后裔,都比不上许敬宗的水平。
貌似...儿子如果想学习修史,还真就没别的选择了。
修史第一人和第二人,全他娘的在柳家!
想当初,孔家就是因为国子监失去了许敬宗和赵怀陵,才不得不聘请其他的大儒来修撰《氏族志》,结果搞得不伦不类,最终也因此而衰落。
“儿啊,要不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下?修史没什么前途可言,难不成你想一辈子困在国子监或者是弘文馆之中,整日与案牍为伴?”
“何况,许敬宗和赵怀陵都已经辞官,他们无法带给你任何的拂照!”
韩瑗斩钉截铁的说道:“爹,孩儿有自己的想法,修史可以明智,况且在孔家的事情上,您还没有发现吗?孔家就是因为没有修史的大儒,才导致如今的衰落局面!”
“修史只是一门学问而已,但到了关键时刻,足以派上大用场!”
“如今国子监之中,已经没有人能够在修史一途上,给予孩儿足够的教导,唯有延族先生和怀陵先生,才能助孩儿突破识障!”
“或许,颜思鲁先生也行,但据孩儿所知,怕是就连李纲李文纪先生出面,都无法改变师鲁先生的心意!”
韩仲良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孩子打小脾气就倔,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如果想要让他有出息,就必须让他干他感兴趣的事情。
否则,那真是暴殄天物!
“罢了,为父去想想办法!”
韩瑗大喜。
“多谢爹!”
...
头疼!
十分的头疼!
韩仲良万般不想让儿子跟柳家搭上关系。
换成别的官员,巴不得自家的子侄晚辈,能去柳家镀镀金呢。
毕竟,太子殿下和越王殿下就住在柳家,若是能跟这两位结交下友谊,对于未来大有裨益!
可问题是...韩仲良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
民部侍郎,专门管钱!
要是柳家跟朝廷没有合作倒还好说,但柳家和朝廷的合作十分紧密,合作的项目也有不少...
一旦被人扣上一顶莫名其妙的帽子,韩仲良可没地方哭去。
一方面是儿子的兴趣和前程,另一方面,是官途上的运道...韩仲良纠结的想拿脑袋撞墙。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
韩仲良正在苦恼的时候,有一个坏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侍郎大人,柳家的账房先生理清了这些年以来的账目,不仅仅将陈叔达的罪责给摘了出来,还查出了一大笔的亏空!”
“大人,赶紧拿个主意啊!”
“我们已经去请示尚书大人了,可尚书大人一听是柳家人干的,直接给陛下上了请求休沐的折子,说他打算病上半个多月!”
韩仲良一听,简直像是得到了晴天霹雳一般!
老天爷呀!
还给不给人留活路了?!
他也顾不上别的了,连官服都没穿,直接穿着燕居服,急吼吼的向民部尚书家里赶去!
当今的民部尚书,正是唐俭这个倒霉蛋...
民部尚书这种敏感的职位,注定了不会有某一个人干得时间太长。
从贞观元年开始,已经换了近十任的民部尚书。
仅仅从贞观五年到现在,就已经换了三人。
先是裴矩死在了任上,又是戴胄成了民部尚书,如今又成了唐俭。
柳叶和禄东赞之间的争斗,莫名其妙的把他给卷了进去,结果柳叶和禄东赞实现了双赢的局面,唐俭却吃了大亏。
如今的唐家,俨然已经成了全长安佛门弟子和信徒的朝圣之地!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信徒,在他家门口摆下香坛,不知道的还以为给他唐俭超度呢...
今日也是一样。
韩仲良着急忙慌的来到唐家门口,顾不上驱赶周围的信徒,直接跑上去砸门!
砰砰砰!
他已经顾不得上下尊卑和什么体不体面的问题了。
外人查民部的账目,查出了疏漏之处,不仅丢了脸面,还有可能让民部上上下下集体丢掉官职!
按理说,民部主理财政,应当是天下账房先生的祖师爷,如今愣是让柳家的账房先生们给比下去了!
拍了半天的门,唐家的管家才从门缝里露出半个脑袋。
外边那些信徒们一看,顿时像疯了一样,不断的往前涌!
管家吓了一跳,更顾不得体面了,一把将韩仲良从门缝里拽进去,而后死死的关上大门,还用顶门柱子将大门顶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韩大人,我家老爷说了,他病得实在是不轻,万万不能再掺和到柳家的事情当中,这件事情,您看着办吧,若是韩大人心中有不满,直接把尚书之位让给您也不为过!”
“您如果答应,我家老爷明日就去三省递交辞呈!”
韩仲良急得直跳脚!
哪有这么办事的?
出了麻烦,顶头上司先怂了,让他们这些下面的人怎么干活?
他可不傻,知道若是在这档口,自己成了民部尚书,用不了几天就会被陛下撸下来。
账目出了错误,在别的衙门无伤大雅,在民部绝对是一件极其严重的问题。
必须有人来背锅!
“唐公!唐公!”
韩仲良不管不顾的往里闯,却被唐家的家丁死死拦住,说什么也不让他去见唐俭。
万般无奈的韩仲良,只能作罢,带着一脸像是死了亲爹的表情,离开了唐家。
他一走,唐俭才脸色蜡黄的出现在院子里。
“老夫就知道,但凡是跟柳叶沾上边,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该死的萧时文,你要想救陈叔达,就去陛下面前跪着啊,去找那柳叶做什么?!”
“陈叔达是能救出来了,却又把老夫给绕进去了!”
“该死的萧时文,该死的柳叶,你好端端的,培养那么多厉害的账房先生干什么?!”
“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