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芷回到房中,让南枝为自己更衣,便去了前厅。
送礼之人乃是盛家管家盛夏,见到顾云芷后不禁愣住了。
只觉得她比在青州时清瘦了许多,前他就听闻顾云芷受伤了,甚至有传言说她为太子挡箭,一箭穿胸,命不久矣。
本以为顾云芷在战场上的矫健身手,并不特别担心。但此刻亲眼见到她清瘦的模样,心中还是感到一阵错愕。
顾云芷斜倚在主位软榻上,素日里英气勃勃的眉眼,此刻苍白的面色与她往日的飒爽风姿大相径庭。
盛夏有些担忧的上前,问:“大人,可还安好?”
顾云芷浅浅笑着,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无碍,盛管家,请坐,可是义舅舅那边有要事?”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慕若尘送来的玉佩。
盛夏上前同顾云芷躬身拱手沉声道:“并非是礼国公之事,而是我在来燕州途中,遇见了从梧桐城逃出的大夫。”
顾云芷眉间一紧。
盛夏继续道:“那大夫说十日前,梧桐城家畜开始离奇死亡,五日前出现人患病,最终确诊为瘟疫。那大夫携着家眷连忙逃离,城中医者怕是早已走空。”
顾云芷闻言坐直身体,手心一紧,瘟疫?
“不止如此。” 盛夏继续道,“我绕过梧桐城时,遇见一小股流民正往燕州而来。他们听闻大人在此练兵剿匪,能解决温饱,想着来混口饭吃。”
盛夏望着顾云芷郑重道:“大人,我最担心的是流民中已有感染者,若放他们入城,燕州恐遭池鱼之殃。还请大人早做准备!”
顾云芷知道,盛夏来找她说这番话,也是为了燕州好。
瘟疫绝非儿戏,若真的让染了病的百姓进入燕州,那燕州百姓也会跟着遭殃。
“南枝,速去传唐凡,让他即刻去杨府及各县令府,命他们前来议事!”
南枝领命后快步离去。
燕州各府官员一听顾云芷召见,连忙跟着唐凡一同来了顾府。
杨俊同各县县令到时,见顾云芷与还有一男子坐在正厅等候,连忙快步上前同顾云芷见了礼。
“诸位大人不必多礼,请坐,今日唤诸位前来是有要事相商!”顾云芷指着盛夏道:“这位青州礼国公府上管家盛夏。”
众人一听这话,颔首以礼的打过招呼。
人落座,顾云芷示意盛夏:“将方才之事再同诸位大人详述一遍吧。”
盛夏颔首,条理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姜金恺听后惊出一身冷汗,忙用衣袖擦了擦额头,有些不置在所措的道:“那…那不如…给太子写个奏折?请示如何处理?”
“姜大人此言差矣。” 顾云芷指尖轻叩桌面:“梧桐距离京城的距离比燕州要近很多,太子殿下应先燕州一步得道消息才是,而今,我等要商议的是如何保燕州平安。”
“顾大人的意思,是不让流民入城?”杨俊反应极快。
厅内一时寂静无声,众人面面相觑。
顾云芷缓缓开口道:“我的想法是,在城外十里处设流民收容所。若有染病者,派医者出城诊治,绝不能让瘟疫传入城内。同时开设粥棚,供给流民食物,以免他们因饥饿生乱。但此事还需仰仗诸位大人方可实现。”
“大人放心!” 杨俊第一个起身,抱拳躬身:“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办妥此事,确保万无一失!大人还请放心养伤。”
他话音刚落,姜金恺也连忙起身:“大人,思虑周全,我也愿效犬马之劳,定不负所托!”
其余县令见状,也纷纷起身表态。
盛夏见状点了点头,只觉这燕州有这样的父母官,就算是真有染了瘟疫的流民朝燕州城来了,也没什么大碍。
“我的伤不重要,如何维护燕州城内百姓平安,如何安置前来的流民,这才是重中之重!”顾云芷神色凝重的道。
“请大人放心!”
姜金恺眼角余光瞥见王院工出现在门外,正向屋内的顾云芷使了个眼色。
顾云芷知王院工这是有事不方便当着外人说才会如此,端起茶杯,垂眸道:“既然如此,诸位大人就请早作防备吧,诸位公务繁忙,我就不留大人们了。”
姜金恺拱手道:“大人,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杨俊知道自己跟顾云芷还有事情未解决,张了张嘴,但看到盛夏仍端坐厅中,终是将话咽了回去,也跟着告辞离开。
“盛先生,一路奔波。” 顾云芷看着转身望着南枝道:“带盛先生先去可否歇息吧。”
待盛夏随南枝离去。
王院工才轻步走入,低声禀报:“将军,宗族那边有人求见,说是为您备了生辰薄礼。”
宗族内又心思活泛的,寻了这借口想要来讨好也不足为奇。
顾云芷向茶杯里缓缓吹着热气,沉声道:“哦?是谁带人来的?”
“回主子,是顾哲伟带着人来的,估摸着是因为听说大人将诸位大人唤到了府上,便硬被顾氏族人催了来!”
“礼收了,直接送到顾亦容那里,让他用在练兵剿匪之上,也算是让顾氏宗亲为练兵剿匪出的一份力。”顾云芷将茶杯放在一侧,扶住南枝的手站起身来:“让他们回去吧,就说我伤重,实在是不宜见客。”
“是!”王院工应声退出正厅,亲自去传话。
顾哲伟惴惴不安在外面候着。
今儿一早,宗族里便去了家里,他们得知顾云芷救了太子后,都觉得这是顾氏宗族的一大机遇。
若是能得到顾云芷的提拔,让族里的后辈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那顾氏宗族说不定能重现往日的辉煌。
更何况,他们还听闻顾云芷召见了燕州守将杨俊和县令姜金恺等人,连忙来找了顾哲伟,请他带着众人来拜访顾大人。
很快,王院工就来到了顾府门外,向顾哲伟等人传达了顾云芷的意思。
“什么?让我们把礼物送到军营去?” 一位拄着拐杖的族老顿时就不乐意了:“我们大老远地跑来给她送生辰礼,她倒好,连面都不见,就把我们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