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溪郡,学车中学的校长办公室内,窗外风声瑟瑟,树叶在玻璃上拍打出不规则的节奏,室内却是一片压抑的沉默。方应根和攀世枕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上的茶水早已凉透,电话却迟迟未响。两人目光不时掠向那支放在桌角的座机。
“如果失败了怎么办?”方应根忽然低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我们押上了整个学车中学的资源,还有……还有大家的人脉。”
“你是说你怕死?”攀世枕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当初可是你提议联络西溪郡基层组织进行渗透的。现在事到临头了你却慌了?”
“我不是怕死。”方应根反驳道,“我只是怕这些人不可靠,他们一旦露出破绽,凉皮鸭就真的要背所有锅了——到时候咱们的局面会更难收拾。”
“那你就再信我一次。”攀世枕斩钉截铁地说,“这些人都是有真实身份的人,五年以上的西溪居住记录,加上曾在火星合法工作过一段时间,后台一查就是合法居民身份。他们就是我们编造的‘西溪合法自治委员会’的成员。”
说话间——铃!
电话骤然响起,打破沉默。两人几乎同时伸手,但最终还是攀世枕抢先一步,一把抓起听筒,“喂?”
短暂沉默后,对方传来一阵快速而冷静的报告,攀世枕屏息倾听,脸上神情逐渐从凝重转为高兴,最后是一丝近乎难以掩饰的激动。他挂断电话,一字一顿地说:“成功了!”
“这么快?”方应根惊讶地睁大眼睛,“他们是怎么搞到的那些人的身份证明?我们不是才提交初稿没几天吗?”
“那些人本来就有在火星长期工作与居住的经历。”攀世枕边说边打开抽屉,从中取出一叠纸质档案,扔在桌上,“你看看这些资料。他们中的不少人甚至还在火星政府基层部门干过一段时间,有几个人连福利号都还没注销。只要我们稍作修改,再配合胜蓝那边的律师团,递交给西溪郡临时议会……呵呵,他们根本不敢驳回。”
“可我还是觉得有些心慌。”方应根皱眉,“你确定这些人是可靠的吗?一旦出了纰漏……”
“放心吧,”攀世枕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可动摇的信心,“他们每个人都签过保密协议,精神状态、背景履历、行为习惯我们早就监控过一轮。而且,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凉皮鸭早已准备好背锅。他本来就是个不安分的家伙,反正他名声也烂到底了。”
“你这是把他当成弃子啊……”方应根喃喃。
“差不多吧。”攀世枕笑了笑,“他自己也想上这个局。你以为他看不出来我们打的什么主意?他比你我都清楚。但我还是没有把他当做我们的盟友罢了。”
方应根默然,许久才低声说:“那就好……不然我是真的不敢让他们上街。”
“你要是连这个都怕,老老实实窝在家里写教学总结就行了。”攀世枕冷笑了一声,“别出来搅局,别当什么方校长,也别装作什么战略指导人。”
张雨晨快步推开门,风尘仆仆地闯进了办公室,她手中攥着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递到方应根和攀世枕眼前。纸一展开,几行字迹清晰醒目,落款处盖着火星军部的密函戳。
“你们看,火星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有一批舰载飞机已经从溟湖星港启航,预计在一天后对西溪郡展开精确打击。”
“擦了个大巴的……这么多?”方应根下意识地蹦出一句粗口,双手支在桌面上,死死盯着那张纸。
“靠!”攀世枕一拳砸在窗沿,窗框颤动出咚一声,“我们的学生才刚训练几天啊!这他妈也太不讲武德了——上来就是重火力空袭?火星政府是打算把我们直接从地图上擦掉吗?”
方应根走了几步,又停下:“这下真的要完蛋了……一旦他们的战机成功进入空域,整个西溪郡根本撑不住。”
办公室陷入沉默,张雨晨忽然抬头,盯着两人:“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以联合外部力量?”
“比如?”攀世枕语气戒备,眉头不展。
话音刚落,门却在这时被人推开,一道身影缓步走入——是凉皮鸭。他今天穿着一件颜色发旧的黑色nike外套,风帽压得很低,声音却如旧磁带那样熟悉:“比如我啊。我可是火星的死敌,跟你们立场完全一致,咱们完全可以联手,把他们干翻。”
他嘴角挂着淡淡笑意,可屋里三人脸上的神色却同时变得微妙——这种突然登门的“盟友”,不是一个好消息。
“你刚才说什么?”方应根半眯着眼问道,话里带着试探。
“我说——我们可以联手干掉火星政府,让西溪郡真正自由。”凉皮鸭走到窗边,拉开一角窗帘看向远处山影,“火星政府现在正犯兵家大忌——双线作战,又想平乱,又想维护体面。他们太贪,咱们就得趁这机会动手。”
方应根与攀世枕对视一眼,神情满是怀疑。尤其是攀世枕,冷笑着开口道:“你?你不是早就和火星高层打得火热了吗?当年你的名字可是他们的御用走狗榜上有名,你凭什么说这种话?”
凉皮鸭顿时就怒了,他把手往桌上一拍,震得桌角微微颤抖:“我怎么就跟他们狼狈为奸了?你眼瞎还是耳聋?夏晓聂亲手把我太守的位置撸了下来!西溪郡是谁一手建起来的?现在她居然让一个外人来取代我?!你告诉我,这不是想铲除我,那是什么!”
他情绪越说越激动,几乎像要冲上来拽着攀世枕理论,额角的青筋跳动着,压抑了许久的愤懑终于彻底炸裂,“你以为我想投奔你们西溪郡啊?我这是被逼到这份上了!她已经不信我了,我再不出手,就只能坐等死路一条!”
攀世枕靠着桌子,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别说得这么夸张,凉太守,你那套委屈叙事也太老套了吧?说得像你是受害者一样。夏晓聂就算换了人,也不能说明她是想‘铲除’你吧,顶多是对你不满意了。”
“呵。”凉皮鸭冷笑一声,眼神像刀子一样,“不满意?我问你,火地大战反击战,是谁在西溪郡第一个冲锋陷阵的?是谁带着一支不到五人的部队进攻敌方两道防线,把整个学车中学打通?是我,凉皮鸭!我还有胜蓝的勋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