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尘一觉醒来,已过正午,推开房门,却见沮授、华歆、董昭、田丰、郭嘉几人正在门外候着。
几人见张尘出来,齐齐上前拜了一礼。
董昭笑道:“主公好生自在,今日嘉德殿前一出好戏,天子此刻恐怕还惊魂未定,主公却已是好梦一场!”
张尘听罢笑道:“哈哈,天子行事亏心,自然坐卧难安。本将军无愧于心,自然睡得香了。”
华歆闻言,笑道:“主公好一句‘无愧于心’!有主公这句话,我等便知没跟错人。汉室已不可挽回,乱世需大破大立,唯有主公,能率领智谋之臣,豪杰之士,问鼎天下,澄清寰宇!”
华歆说罢,偷偷看向张尘,张尘却是不动声色,观察着周围几人的表情。
华歆这话,说得极为露骨,然而却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显然是有意试探张尘的心迹。
张尘目光扫向众人,只见沮授、董昭、华歆几人眼神中满是热切,田丰面色如常,表情平淡,郭嘉不语,只是微微一笑。
张尘心下了然,沮授、董昭、华歆皆是劝进一派,田丰不置可否,却也不曾抵触,郭嘉讳莫如深,想来别有深意。
看来,自己麾下并无像荀彧那般死忠汉室的臣子。
既然如此,也不妨坦诚相见。
“哈哈!子鱼之言,甚合我心。诸君既追随于我,张某便不会让诸君失望。只是眼下,时候未到,凡事还当以大局为重。”
“主公所言极是。”张尘话音刚落,一旁的郭嘉便道:“主公能知此理,大业必成!今主公已坐拥二州之地,又肃清董承逆党,平息内乱,此正是用武之时。属下以为,主公当一鼓作气,荡平青、幽二州,从而将北方四州牢牢掌握在手中。如此,主公即便没有迈出那一步,也已是实至名归!”
“奉孝之言,属下亦以为然。”田丰抚须道,“如今,我冀州兵强马壮,粮草足以支应十年之久,器械军备也一应俱全,正是主公大展宏图之时啊!”
“冀州能有今日之气象,多亏了元皓殚精竭虑。”张尘看向田丰道,“元皓不愧为吾之子房也!”
一听这话,田丰不禁受宠若惊,连忙拜道:“属下何德何能,怎敢与留侯相提并论,主公谬赞了!”
“诶,主理内事,吾等皆不如你,元皓兄就不必过谦了。”沮授抚须笑道。
“诸位皆有大功,待日后克成大业,张某必不会亏待诸位!”
“多谢主公。”
“公与,幽州方面近来可有什么消息?”
沮授道:“属下正要回报,昨日细作传信,数日前,公孙瓒起兵十万,攻打渔阳,四日内连下五县。渔阳太守鲜于辅寡不敌众,率残部弃城而走,此刻,渔阳多半已被公孙瓒占据。”
张尘一听,微微皱眉道:“前次并州一战,公孙瓒折了不少兵马,必定急于补充。然北平一带,几无可征之兵。反之,上谷、渔阳、代郡等地为刘虞治理多年,百姓休养生息,人口繁盛。若是让公孙瓒占据了这些地方,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征得十几万人马,我们绝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主公说的不错。”郭嘉道,“公孙瓒穷兵黩武,幽州百姓对他多为畏惧,而非敬服,一旦让这种人独掌一州,必是百姓之殃。”
张尘思忖片刻,道:“刘虞对此有何反应?”
沮授道:“据报,刘虞正打算遣使,与公孙瓒和谈。”
“和谈?”张尘不禁冷笑两声,“霸权之争,强者为尊,弱者岂有和谈的资格?刘虞性格如此,岂能稳坐幽州?公与,公孙瓒出兵渔阳,以何名目?”
“公孙瓒说,乌桓残兵劫掠北平周边村落,残杀百姓。”
张尘听罢,不禁微微皱眉。
这个公孙瓒,找的理由却是冠冕堂皇,虽然他心里明白这不过是个幌子,可公孙瓒搬出百姓,自己倒还真挑不出什么。
沮授又道:“鲜于辅说乌桓已经受降,两家交好,绝无可能妄动刀兵。岂料,此话一出,却登时惹怒了公孙瓒。其言‘非吾族类,其心必异,岂可宽善处之?’于是,公孙瓒便以鲜于辅包庇乌桓为由,攻打渔阳。”
“公孙瓒不过是找个由头罢了,鲜于辅如此说,岂不正中他下怀?”张尘道,“公孙瓒搬出百姓,自以为占据义理,却殊不知,也犯下了大错。”
“主公之言何意?”沮授问道,“公孙瓒以乌桓残杀百姓为由,确实让人无法反驳。若是与之相抗,那便是放任、纵容乌桓为害百姓,主公恐怕会失民心。”
张尘摇了摇头,笑道:“公与,你说,同为异族,乌桓与匈奴何异?”
沮授沉思片刻,道:“乌桓散落于幽州各郡,势力分散,实力较弱,匈奴虽然南北分裂,但南匈奴一脉仍占据着关外大片土地,虽然也划分部落,但彼此连接紧密,实力自然更强。”
张尘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但关键不在于实力强弱,而在于,乌桓的领地,在幽州境内,是我大汉国土。而匈奴,则在我大汉国境之外!也就是说,匈奴,的确是外族,而乌桓,本就是我大汉子民!”
什么?!
不光是沮授,其余众人闻言,也都面露惊愕之色。
在他们的认知里,乌桓自然是异族,他们从未想过,乌桓是汉朝子民。
“怎么?你们为何如此惊愕?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早在光武时期,乌桓人便举族从塞外南迁至辽东、渔阳及朔方等边缘十郡,后来又先后两次南迁,直至如今。难道,是我记错了?”
“主公所言不错。”郭嘉道,“为此,朝廷还专门设立了护乌桓校尉一职,对其进行管辖,并将其分成多个部落,彼此各自为政,不相统属。只是,他们虽居汉地,但从未有人认为他们是汉民啊。”
“居于汉土,如何不是汉民?”
“主公之意,是要将乌桓彻底纳入大汉治下?”田丰道,“如此,乌桓岂能甘愿?”
“不甘愿?难不成,他们还想在我大汉的国土上,建立乌桓的政权不成吗?”
“主公言之有理。”董昭言道,“既居汉土,自然便是大汉子民!只要主公以天子名义下达诏令,令乌桓人入我大汉籍册,从此成为我朝百姓,那公孙瓒便再无兴兵理由。”
“不错,如此一来,北疆之患也将一举扫平!如今,乌桓元气大伤,已经无力再战。这个时候,正是说服他们的绝好时机。只要乌桓入我大汉,五十年后,其必为我朝文化洗礼,成为真正的大汉百姓。”
张尘说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