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凛一听就乐了,“快,这位勇士是谁,快上前来让朕看看。”
林念骐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但他身前的官员全都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即便他内心万般不愿,还是不得不将自己展露在皇上面前。
再加上腿上甩不开的狗皮膏药和林太傅赤裸裸的羞辱般的目光,简直让他生不如死。
他不得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下跪行礼,向赵凛道:“皇上,属下在行担保前,并不知晓他们做了如此十恶不赦之事。”
赵凛无趣道:“林副统领,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若所有担保都在事实清楚后才发生,那担保的意义何在?”
他又接着追问道:“你们担保来担保去的,就没什么协定,比如担保输了要丢官弃爵之类的?”
林念骐惊骇不已,正要否认,一旁的季星榕却回话了,他才意识到皇上问的根本不是他。
“皇上,臣刚刚说过,军中严禁赌博,您刚刚所谓的担保输了之类的也是属于变相赌博,臣绝不会做,还请皇上以身作则。”
找乐子的赵凛愣在了龙椅上,偷摸瞅了瞅下方的季星海。
你俩是亲兄妹吗?
你是被抱错的那个吧?
怎么突然有种被班主任教训的感觉。
但赵凛向来知错能改,“知道了,季爱卿,朕毕竟不是平阳。”
季星榕并不客气,“若是平阳,此刻已经挨戒尺。”
赵凛深吸一口气,偷偷决定想办法早点把季星榕嫁出去,太可怕了。
但他坦坦荡荡,底下不知情的众臣心思可就活了。
不一而足的小眼神又落到霍青身上。
看到没,这才是伉俪情深,贤后之风啊,佞臣就是佞臣,见不得人哟。
看来他们得集体上书,要求立娴妃为后了,这样也能将她赶回后宫去。
女人嘛,过过官瘾得了。
赵凛轻咳了两声,决定跳过这个话题,“那林副统领,今日当真是休沐吗?”
林念骐还在犹豫究竟该如何回答时,季星榕再次开口。
“皇上,护城军肩负保卫皇城安全的重任,即便休沐也是轮休,断没有全体休沐的道理。臣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有敌人今日攻城,沉迷赌博酗酒的护城军能奋起杀敌吗?说不定还要拉着敌人一起赌两把呢。”
这嘲讽力度实在太大了,赵凛都快有点自愧不如了。
属实没想到,季星榕原来优秀的如此平均。
瞅瞅蓝泽那骄傲的小眼神。
切,谁还没个对象啊。
林念骐脸色涨红,“季统领,说话要负责任,您不能因为区区几人犯错,就否定整个护城军。”
“好,那本官给你机会,今日判决结束后,本官与你分批练兵,一个月后比试,若本官赢了,你罢官,本官要重整护城军。”
季星榕神情毫不退让的盯着林念骐,但一手抬起直指龙椅上的赵凛,“皇上作证,朝臣作证,若本官输了,同样罢官,并向皇上举荐,你来做统领。”
“林念骐,你可敢应战!”
赵凛忍不住当堂鼓掌。
太优秀了,季星榕实在是太优秀了。
可皇上敢鼓掌,其他人可不敢,大殿上除了这一道响亮的掌声外,再无它声。
在这般无形的压力下,林念骐的神经莫名兴奋起来,毕竟能够全权掌控护城军是他多年的夙愿。
之前是王朔的人压着他,他不能动。
好不容易把那个人熬走了,居然又来了个关系户,他早就烦透了。
如今能够光明正大的一较高下,他求之不得。
何况,护城军里八成都是偏向他的人,就算季星榕真有本事,那士兵不配合,又有何用。
这对自己来说根本就是稳赢不输的牌局。
他当即一副不堪受辱,正义凛然的模样,“好,属下答应您的比试,但不是为了什么统领之职,而是为了护城军的清誉。”
对此,季星榕的回应是一个标准的冷哼。
看得过瘾的赵凛当即开口,“朕,准了。”
下方的霍青补充道:“皇上,为表公正,这双方训练的人手都得挑新人才行。”
赵凛摸着下巴思考,“还是霍相考虑的周全,那你有什么提议?”
霍青勾着一抹笑,“依本相来看,就按照护城军的选拔标准,在城中快速选拔两百新兵,双方各一百,均是从头开始,两位将军意下如何?”
季星榕当然没意见,这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当即干脆的答应下来。
而林念骐则思考了一会,觉得即便如此也是有利可图,毕竟他背靠林家,人多势众,区区百人,很快便能凑出来,当即也点头应下。
见大家都没意见,这事赵凛便拍板定下,只是原本赵凛想让季星海和蓝泽去负责选拔的事,却被季星榕和林念骐一起拒绝了。
他们都要求亲自选人,涉及比试,赵凛自然不会多加干涉,便大方的允准了。
此插曲过去后,刑部尚书出列,“皇上,那林卫等人的刑罚?”
赵凛:“哦,季统领不是说了嘛,先把军杖打了,再按照律法办事,军法民法还是要互相尊重的嘛。”
刑部尚书汗颜,好一个互相尊重。
没看到犯人都被这四个字吓晕了吗?
蓝泽当即摆摆手,羽林卫上前,将吓晕的,吓尿的,吓得神思不属的七个人拖了出去。
另有小太监上前,将七人停留过的地方彻底擦拭干净。
赵凛像忽然想起来般,“哎,不是还有个掌柜的吗?”
自以为逃过一劫的掌柜的当即吓得就要翻白眼,刑部尚书眼疾手快的掐了他人中,强迫他清醒过来。
老小子,今天就得办了你们,休想让他加班。
“皇上,若杜老汉所言属实,那掌柜钱三就不是证人,而是帮凶,依照大盛律法,应当杖八十,戴枷示众三天,并向状告者赔偿白银三百两。但依杜老汉所言,他不光是帮凶,还是案件的始作俑者之一,所以此刑罚还要加重。”
赵凛点头,“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刑部尚书道:“目前只有杜老汉一人指控,臣询问人质时,皆无此话。”
赵凛目光扫过大殿上跪着的人质,他们大多都是当天的客人,即便事发突然,应该也知道一些前因。
不说,大概就是熟人之间不自觉的包庇吧。
赵凛:“朕有必要告知你们一声,作伪证,或者隐瞒不报都是要论罪的。”
他们也不过是升斗小民,平常喝茶逗戏时才偶尔碰上,哪里来的真感情,见识到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后早就吓破了胆,当即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除了杜老汉指证的之外,小二孙兴还补充了两点,一是护城军作恶时,是掌柜的主动现身关了店门;二是事发之后,掌柜还是给祖孙两个找了医师。
但事后的良心哪抵得过事发时的丑陋。
最终掌柜钱三被判了流放,并赔偿杜老汉五百两。
但大家都知道,钱三一个小店主,即便卖了他,也凑不出这些银子来,况且他也还有父母妻小,估计后面还有的扯皮。
但杜老汉其实活不了几天了。
所以赵凛另赐了金银,让李传信派了两个小太监给他,帮着他一起处理孙女的后事以及自己的后事。
之后的刑罚示众也确实在民间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刑部还借此机会向民众普及律法,并征求民众意见。
而他们则要听赵凛的话,将律法修改完善得更细致,公平,且人性化。
刑部尚书起初不懂什么是人性化,但跟赵凛商讨的久了,大约也就明白,皇上是希望大盛的律法能够尽力的保障每一个人应有的权益,不分贵贱,不分男女老少。
当然此是后话,如今的赵凛还在头疼户部刚呈上的圈地和税收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