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愚昧，愚不可及……！”
“你们抵挡不了幽冥入侵，更阻止不了彼岸降临，这是不可逆转的大势，何必自误？”
祁羽和南栀好不容易爬上顶端，却又被汹涌沸腾的鲜血冲落回谷底，本想着爬上去便是终点，可那只不过是另一个开始罢了。
这是无法更改的循环，侵蚀心神的声音回荡在尸山血海之中，不断消弭祁羽和南栀的求生欲。
谷底的血海已经浸没至南栀的胸前，涨势虽有逐渐停滞的趋势，但二人却没有继续攀爬的力气，这终究只是肉体凡胎，能成功一次便已经是极限了，根本无法复刻。
祁羽的十指皆被尖锐的岩石刺穿，滴滴鲜血不断渗出，但他却不为所动，坚毅的目光始终落在山谷顶端，像是被剥夺希望的鸟，尽管现实无比残酷，却不会放弃追逐自由。
“十年后的景象么，他的意思是否可以理解为……若是我们这些变数并未出现的话，这场梦便是十年后的真实写照。”
这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起码证明了十年后的劫难还有逆转的可能，但若是人心无法看齐的话，再多的努力也是枉然。
“我愚蠢……或许吧，但聪明人死的都挺早的，我想活得久一些。”
“你每句话都在彰显幽冥的不可撼动，还有那什么狗屁彼岸，似乎很了不起的样子，可是……”
“这不也恰恰证明了你们的懦弱，若是真的势在必得的话，又何必将我们困于此地，不觉得你们的行为与你所放出的狠话相悖了么？”
想要爬上去是不可能了，即便成功一次，也会重新回到起点，这本就是对肉体以及灵魂的折磨，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确答案。
眼下只得尝试着和暗中的主导意志交谈，即便前路渺茫，也要拼尽全力搏上一搏。
“你所言不错，但将你们彻底扼杀并非明智之选，那群人与彼岸对峙了许久，双方皆是僵持不下，而幽冥便是彼岸派遣的先锋军，若是能夺得极光之地的主宰权，便能取得先手。”
“这场博弈所缺少的不过是先机与变数罢了。”
短短几句话却蕴含着无比巨大的信息量，祁羽并非是第一次知晓“彼岸”的存在，但此前都不知道这具体代表着什么，眼下来看……或许可以满足以下猜想，彼岸便是幽冥背后的庞然大物，也是造成这一切灾厄祸乱的根源。
这些怪物的来历无从考究，或许只有登临彼岸的那日才有机会知晓。
可话语中提到的那群人，莫非是……！
在这一瞬间，祁羽似乎明白了此来极光的意图，过往的种种皆被串联起来，构成一条完整的事物发展线，莫问便是那群人中的一员，或许也包括女武神，薇莉娜、夜帝等等！
他们便是唯一能对抗彼岸的存在，但却无法彻底将其消灭，只得不断维持现状。
变数……这也就是为什么莫问会选中祁羽四人，或许这本就是天意，他们或是推算出将来的种种可能性，这才让祁羽四人来到极光，起码也要和幽冥周旋。
至于往后的发展轨迹，祁羽目前还无法预料，但想必与彼岸脱不了干系，众人竭力所做，又或是布置这场旷世棋局，皆是为了抵挡彼岸的降临而设！
祁羽和南栀皆陷入短暂的沉默，却未发觉周围蔓延的血海正在逐渐消退，那声音也不再响起，似乎认为血海的威力还是太弱了些，无法彻底击溃二人的决心。
“他会告诉我们这些，便是料定了我们没有出去的可能，情况不太妙。”
指尖传来的锥心之痛与摆在眼前的事实相比，便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祁羽的手臂虽已麻木，但一颗心却愈发热烈滚烫。
对方的意图暂且不明确，但这个消息的可信度却是极高，并且粉墨所扮演的角色也有待查明，若他真的与幽冥勾结的话，对其余三域来说，将是大祸！
祁羽暗自下定决心，这些消息一定要尽快告知夙思钰，并且还要防止走漏风声，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丫头，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你且听好，若是当真走到那一步的话，你便是唯一的希望。”
小丫头着实被吓得不轻，这句话听起来多少有些交代遗言的味道，但她还是按捺住性子，将耳朵竖了起来。
反抗？反抗是没有活路的，祁羽可以选择临阵倒戈，走一步看一步，起码也要先离开梦境再说，毕竟消息的重要性要远远大于生命。
眼下只得期许着南栀能会意，小脑袋瓜赶快转起来！
……
血海消失之后，迎接二人的便是宛若炼狱般的景象，密密麻麻的白骨洒落在地，看似已经风干许久，上面没有丝毫的血迹。
但若是凝神观望，便会发现它们竟在不停蠕动，明明骨质坚硬，却宛若细长的白色蠕虫，软若无骨，口器布满了尖锐的倒刺，无眼，无鼻！
这是密集恐惧症与多足软体动物恐惧症的结合，仅仅是看上一眼，南栀便不敢迈出半步，嘴唇微微哆嗦，显然眼前的场景……已经触碰到小丫头内心的恐惧地带。
祁羽面色平淡，随即开始肘击小丫头，动作却无比轻柔，这是此前达成的共识，也是唯一能离开的办法，但需要小丫头竭力配合，不得出半点差错。
南栀顿时意会，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点了点头，却也不再直视向前方。
“我很厌恶你们，厌恶有关于幽冥的一切，你们该死，全都该死！”
“这操蛋的生活我早就过够了，我就这一条命，有本事你们杀了我，杀了我便可以结束这一切，可你们却做不到啊，哈哈哈哈！”
影帝上线，戏精附身，这是祁羽毕生功力的体现，但其中的细节却是很难把握，既要提前酝酿好情绪，还得展现出内心的不甘以及挣扎，还不能把“临阵倒戈”的意图表现得太明显，必须让对方自行猜测，这样所表现出的可信度才是最高的。
“我死不足惜，我可以满足你们的要求，无论做什么……皆无怨言。”
“但必须把她送出去，这是底线所在，不然就鱼死网破吧，反正就这一条命，下辈子我会好好盯着你们，血债……血偿！”
少年意气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为搏红颜一笑，与全世界对抗也无妨，只要达到这个效果，这第二步就算成功了。
在善与恶间不断挣扎，才是获取对方信任最有效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