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风的还能是谁,不是罗英民就是赵铮。贺兰翻了翻手机的未接来电,果然在里面找到了赵峥的电话号码。
说句实话,贺兰就差把讨厌两个字刻在脑门上对着赵峥晃了,赵峥还能锲而不舍地频频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怎么不算是一种毅力超群呢?
有赵峥做为对照,罗钊都变得可爱起来。得知他正在卫宁,贺兰直接邀请他到家里吃饭。结果下班路上去菜场买菜的时候,谢益清俨然成了当家做主的人。
买什么、买多少,以及做几个菜全部由他一个人决定,紧接着刚进厨房,当着罗钊的面他将围裙一展,十分利落地穿在身上,自自然然去水池旁处理蔬菜。
罗钊的震惊丝毫不加掩饰,盯着谢益清的侧影看了好半天,转过头一边上下打量贺兰一边说道:“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知道我哥还会做饭。”
这个问题说真的有些不太好解释,贺兰要怎么说才能让罗钊相信自己跟他哥的分工并不是那么明确,偶尔她也会下厨做饭呢?何况她这个“偶尔”的频率有一说一并不是那么频繁。
就在贺兰苦思冥想的关口,谢益清开口了,“你信不过我的厨艺?”
罗钊:“那倒不是。”
谢益清:“那就好,等着吃吧。”
贺兰怪不好意思的,磨磨蹭蹭走过去小声对谢益清说道:“今天我下厨吧,毕竟是我把人邀请来的。”
“不用,我自己可以。”谢益清用额头碰了碰贺兰的,说道:“不喜欢你为别人洗手作羹汤。”
贺兰的脸瞬间烧起来,忍不住翻起白眼说道:“他是你弟!你吃哪门子的飞醋?”
谢益清:“赵峥也是我弟。”
贺兰默默嘟囔:“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小心眼。”
谢益清:“因为以前没资格。”
独坐一旁的罗钊一脸没眼看的表情默默移开目光。
晚饭六菜一汤,有罗钊爱吃的回锅肉,也有贺兰想吃的鲫鱼豆腐汤。谢益清虽然一再阻止不让贺兰下厨,但贺兰觉得把人叫来家里吃饭自己却不下厨总归不太像话,于是用现有的食材焖了一锅菜饭。
四合院当初改造的时候特意砌了土灶,菜饭是正经用土灶烧出来的柴火饭,锅底一层泛着油光的酥脆锅巴,锅铲一敲碎成许多片,当场把罗钊馋得不住咽口水。
“我小的时候一定吃过这种锅巴,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吃过,哥你记得吗?”罗钊手捧一大块锅巴,边咀嚼边问。
谢益清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继而答道:“不记得。”
他的动作太不自然,罗钊几乎是瞬间就从他的异样中领悟到了真正的答案,“是不是……我妈以前做过?”
“可能吧,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谢益清抬手盛了一碗雪白的鲫鱼汤给贺兰。
他的话里带着明显的消极,罗钊却像听不出来,又像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应该是,我……小姨曾经用家里的天然气灶做过一次,不太成功,当时只有我愿意捧场。”
关于罗家,贺兰之前曾经和谢益清认真探讨过,两个人基本已经能够确定田淑芳的死与罗家全家都脱不了关系,并且田家是为虎作伥的一份子,包括田淑芬也极有可能在知晓全部内情的情况下甘愿嫁入罗家。
不过对于罗钊来说,虽然他不再将生母的死归结到谢益清身上,但对于他那些所谓的家人的“恶”他或许还没有深刻的认知。
贺兰是真的想一不做二不休将真相对罗钊和盘托出,她始终想不明白凭什么所有的苦难都让谢益清一个人扛,罗钊不也是受害者之一吗?他有义务知道全部。
可是谢益清明显不这么想,贺兰每每想要张口说些什么,谢益清要么给她添汤,要么为她夹菜,总之想尽一切办法打断她的发言。
他不擅长掩饰,那些举动看在一般人眼里或许会觉得他在秀恩爱,但罗钊没有。
在经历赵峥空降为龙盛集团董事长特助,自己则被下放到名存实亡的分公司等一系列事件后,罗钊成长得飞快,从前不谙世事的富二代早已经学会察言观色,很轻易便分辨出他哥的真实目的。
于是罗钊狠狠咬下一口锅巴,苦笑道:“哥,其实你不用这样,该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
贺兰和谢益清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沉默不语。
罗钊继续说道:“我专门去bJ咨询过律师,律师亲口对我说无能为力,第一我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杀人凶手的所作所为,第二即便有证据能够证明我的指控,按照法律规定也已经过了有效追诉期。”
“否则你觉得他为什么敢把赵铮光明正大地亮出来?当然是因为他有十足的把握,外公那边就算有证据现在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罗钊咀嚼得非常用力,两腮肌肉隆起,看上去有些恐怖,“所以律师建议我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继续做我自己,这样起码法律规定属于我的遗产一分钱都少不了。”
他的眼圈红的吓人,与哭红的情形完全不同,像是整个眼窝都在充血。
谢益清抓住罗钊的手腕,拇指摩挲了两下他的手背,沉声说道:“律师说的对。”
“可是我、不、甘、心。”罗钊干涸的眼窝一片血红,“凭什么……凭什么?龙盛的一切都建立在你和我的不幸上面,凭什么最后坐享其成的是赵铮?!凭什么杀人凶手能够逍遥法外?!”
很多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尚且能够装作相安无事,就像一句话形容的: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就怕有朝一日水落石出,到时恐怕连装都装不下去。
“所以去年我跟舅舅联手,给了那对父子一点小小的教训。”眼窝里的血色缓缓消退,罗钊笑得一脸居心叵测,“超过半数的股东一致同意龙盛不参与去年的省级储备粮竞标,结果下半年龙盛就被开除出了省级粮食应急保障企业的行列,失去了整整600万的抗灾粮订单。”
谢益清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多说什么。
贺兰则一脸的激动与兴奋,夸奖道:“你小子行啊,有脑子。”
罗钊谦虚地摇了摇头,说道:“一般吧,区区600万,远远达不到让龙盛伤筋动骨的地步。”
贺兰撑着下巴审视他片刻,问道:“你想让龙盛破产?”
罗钊:“破产已经是便宜那对亲父子了,我想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贺兰:“你有办法?”
罗钊:“没有,经过上次,那对父子开始有了防备,我轻易找不到机会。”
贺兰将剩余的锅巴一股脑放进罗钊的碗里,笑着说道:“这还不简单,我教你。”
谢益清的眉头拧的更紧了,罗钊见状笑了笑,说道:“嫂子,就算你不帮忙,长乐宫的底标我还是会告诉你的。”
贺兰嗔怪地瞥他一眼,“说什么外道话,给你出谋划策那是为了给你们兄弟两个出气,跟竞标是两码事。当然了,你心里向着嫂子,嫂子还是很高兴的。”
谢益清就在左一句嫂子右一句弟弟声中逐渐放弃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