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陷冰窟险难，探冰兽真相
青铜犄角在离卜凡瞳孔三寸处骤然停滞，饕餮纹里涌出的黑雾正吞噬着龟甲卦散发的赤芒。
冰面突然传来细密的碎裂声，某种深埋地底的古老机关被青铜与玄冰的碰撞惊醒。
卜凡后撤时踩碎的冰砖里渗出暗红色液体，像凝固千年的血突然开始流动。
"；东南角冰层要塌！"；薄萱的铜铃铛在百丈外的冰峰上疯狂震颤。
甄婉绣着雪莲的鹿皮靴正巧踩在裂纹交汇处，整片冰原在她惊恐的瞳孔里裂成蛛网。
当冰兽首领犄角上的饕餮纹开始倒转，少女坠落时扬起的发梢已经触到了冰窟深处涌出的腐锈气息。
卜凡的青铜扳指在苏瑶锁骨处烙出焦痕，狼首图腾竟与冰层下浮起的皇陵阵图产生共鸣。
他扯断腰间的龟甲卦串绳，九枚灼红的卦片在空中拼出残缺的星象图。"；郝柔！
用火浣布裹住图腾柱！"；喊声未落，冰兽群踏碎的冰碴已如暴雨般砸向正在施药的苏瑶。
冰窟里传来的撞击声带着诡异回响。
卜凡用袖刀在冰面刻下三道卦纹，却发现每道刻痕都在渗出水银状的液体。
这些液体顺着冰兽首领瞳孔里映出的双重飞檐倒影，在冰面上蜿蜒成缩小版的皇陵甬道图。
当甄婉第三次呼救声传来时，他看见少女坠落的冰窟深处，隐约浮现出与苏瑶锁骨图腾相同的狼首浮雕。
"；带着玉玺跳下去！"；薄萱突然将狼首玉玺抛来。
卜凡接住时被烫得掌心发红，这才发现玉玺底部沾着冰兽黑血绘制的符咒。
冰窟边缘的玄冰正在玉玺的热度下融化成青灰色雾气，雾中浮现的碑文竟与三日前皇宫失窃的祭天文牒如出一辙。
冰兽首领发出带着青铜颤音的咆哮，头顶冰层突然坠下七根刻满咒文的石柱。
卜凡在闪避时瞥见石柱阴影里蜷缩着数十具冰冻的部落巫祝尸体，他们脖颈处全都有被青铜利器洞穿的伤口。
当第七根石柱擦过他耳际时，怀中玉玺突然震动着指向冰窟某个方位。
"；带着这个。"；郝柔将火浣布包裹的青铜镜塞进他怀里，镜面残留的紫雾正形成与地宫阵图相反的星轨，"；冰层下那些黑浆遇到玉玺热气会活过来。"；她话音未落，冰窟里突然传出甄婉变了调的尖叫，某种带着冰碴摩擦声的喘息正从黑暗深处逼近。
卜凡将龟甲卦按在冰窟边缘，卦象呈现的"；坎"；位让他瞳孔骤缩——这里本该是皇陵水银渠的方位。
当他解下外袍准备跃入冰窟时，冰兽首领犄角上的饕餮纹突然映出苏瑶正在治疗的伤员，那些伤员裸露的皮肤下，竟有与冰兽瞳孔相同的双重飞檐倒影在流动。
"；玉玺会指引生门。"；薄萱的声音裹挟着冰峰崩落的碎雪，她手中铜铃的震颤频率突然与卜凡怀里的龟甲卦同步，"；但要小心活着的历史。"；
冰窟内壁的冰晶在玉玺微光中折射出无数重人影，卜凡下降时看到冰层里封冻着穿各朝服饰的尸体。
当他踩到第三块活动的冰砖时，玉玺突然发出狼嚎般的嗡鸣，冰壁上应声浮现出血绘的星象图——那正是三年前先帝驾崩当晚，钦天监记录到的凶煞天象。
下方传来冰层破裂的脆响，甄婉的呼救声里混入了青铜器碰撞的声响。
卜凡用袖刀刺进冰壁减速，刀刃刮落的冰屑里竟然掺杂着细小的青铜碎片。
当玉玺的热度将脚下冰层融出洞口时，他看见甄婉正扒在冰柱上，而她身后的黑暗里，无数双泛着青铜冷光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卜凡的指尖触到冰壁上凝结的霜花，突然被某种尖锐的刺痛惊醒。
他借着玉玺幽蓝的光晕望去，发现那些霜花竟是由细密的青铜碎屑凝结而成，每片冰晶里都封存着指甲盖大小的饕餮纹。
"；抓紧我。"；他将甄婉颤抖的手按在冰壁凸起处，袖刀在冰面刻下两道斜斜的凹槽。
冰层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那些被玉玺融化的青灰雾气在凹槽里凝成冰梯。
当他们踩上第三级时，头顶突然落下带着青铜锈味的冰雨——冰兽首领的犄角正将整片冰穹顶撞出蛛网状的裂痕。
藤蔓从冰缝中钻出时裹挟着血色冰碴，卜凡扯过一根试了试韧劲，发现藤芯竟嵌着半截青铜锁链。
当甄婉的鹿皮靴踩碎第九朵霜花时，玉玺突然在她腰间发出蜂鸣，那些沉睡的藤蔓瞬间覆满青苔，将冰窟映得鬼影幢幢。
"；别碰冰棱。"；卜凡突然抓住甄婉的手腕。
她指尖即将触到的冰柱里，赫然冻着具穿前朝官服的尸体，那人手中攥着的玉珏与薄萱的铜铃纹路如出一辙。
冰棱倒影中，卜凡看见自己后背的衣料正在渗出水银状液体，这些液体顺着卦象纹路流向腰间龟甲卦，将九枚卦片染成暗红色。
冰兽的咆哮声突然变得尖利，整个冰窟开始顺时针旋转。
卜凡将甄婉推向南侧冰壁，自己借力荡到北侧。
当旋转停止时，他们脚下赫然出现用青铜钉固定的冰梯，梯阶上残留着新鲜的血迹——正是三日前失踪的部落巫祝们靴底的狼毛纹样。
"；闭气！"；卜凡突然捂住甄婉口鼻。
藤蔓根部涌出的青灰雾气里漂浮着细小的青铜鳞片，这些鳞片在玉玺光照下竟化作活物，顺着他们的衣褶往皮肤里钻。
甄婉颈间的雪莲银坠突然发烫，将那些鳞片灼成焦黑的灰烬。
当最后一缕天光从头顶裂缝渗入时，卜凡看见苏瑶锁骨处的狼首图腾正在冰壁上投下倒影。
这倒影与冰梯尽头的青铜门环完美重合，门环上饕餮的瞳孔里，冻结着三枚带血的龟甲卦片。
"；活着的历史..."；卜凡想起薄萱的警告，袖刀猛然劈向门环。
龟甲卦片坠地的瞬间，整座冰梯轰然崩塌，他们顺着藤蔓滑入刺骨寒潭。
甄婉在水底睁眼的刹那，看见无数具穿金缕玉衣的尸首正随暗流漂向她，每具尸体的右手都保持着掐算卦象的手势。
冰原部落的火把将寒潭照得如同鬼域。
当卜凡拖着甄婉浮出水面时，老猎人手中的骨刀突然指向他腰间——那些被水浸湿的龟甲卦片上，赫然显现出与冰兽瞳孔相同的双重飞檐纹路。
"；你带着皇煞。"；老猎人后退时撞翻了祭坛，祭酒在冰面燃起幽蓝火焰，"；三年前先帝停灵那夜，钦天监的星象盘也烧出过这种颜色。"；
卜凡抹去脸上冰碴，发现苏瑶正在治疗的伤员伤口里渗出青灰色黏液。
这些黏液遇空气即凝结成青铜薄片，薄片上的纹路竟与冰兽首领犄角的饕餮纹完全镜像。
"；每十年冰原会迎来血月。"；老猎人用骨刀划开自己的皮袄，露出心口处狰狞的青铜伤疤，"；那夜冰层下会传出编钟声，所有触碰过祭坛冰砖的人..."；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冰碴里裹着半片青铜卦象。
薄萱的铜铃在夜风中发出凄厉长鸣。
卜凡循声望去，看见冰兽群正在北方天际线处围成星斗阵型，它们犄角上的饕餮纹在月光下投射出巨大的皇陵虚影。
当第七颗星斗亮起时，冰原深处突然传来编钟破碎的声响，这声响震碎了苏瑶手中的药臼，那些飞溅的药粉在空中拼出半幅皇陵堪舆图。
"；不是驱赶..."；卜凡突然攥紧龟甲卦，卦片边缘的青铜锈正往他掌纹里渗，"；它们在朝拜。"；
冰兽首领的咆哮声里突然混入人声，那声音说着三十年前就失传的古老官话。
郝柔手中的青铜镜应声碎裂，镜片上映出冰层下缓缓睁开的九对眼睛——每只瞳孔里都流转着双重飞檐的倒影。
当第一缕血月光刺破云层时，所有伤员突然开始用青铜薄片在冰面刻字。
苏瑶试图阻止时被掀翻在地，她锁骨处的狼首图腾正在渗血，这些血珠滚落冰面后竟自动排列成皇陵密道的星象密码。
"；带着这个。"；老猎人突然将半块青铜虎符塞给卜凡，符身上的铭文在血月下扭曲成蠕动的黑虫，"；去冰裂谷找哭碑人，但千万别回答碑文里的问题..."；
话音未落，冰兽首领的犄角已刺穿祭坛。
卜凡在翻滚躲避时瞥见，那些被青铜薄片刻满字的冰面下，正浮起用冰晶拼成的玉玺虚影——与三日前他在皇宫地窖见到的传国玉玺拓本分毫不差。
血月升至中天时，整片冰原开始龟裂。
卜凡将虎符按在龟甲卦上，卦象呈现的"；震"；位直指北方冰裂谷。
当他要细看卦片时，玉玺突然在他掌心烙出狼首印记，这印记与冰层下浮起的青铜碑文产生共鸣，碑文上未干的朱砂正顺着冰缝流向地底深渊。
青铜碑文最后一笔渗入冰缝的刹那，卜凡听见地底传来玉磬轻响。
这声响让怀中的龟甲卦片突然悬浮空中，九枚卦片拼出的星象竟与三年前先帝咽气时，钦天监正史官疯癫前画下的"；荧惑吞日图"；完全重合。
冰兽群此刻齐刷刷转向北方，它们的青铜眼瞳里，倒映出冰裂谷深处缓缓升起的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