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争宝物险途，揭真相幕终
青铜鼎上的血珠突然坠地，在月光石地面炸开蛛网状裂纹。
卜凡盯着裂纹延伸的轨迹，后颈汗毛根根竖起——那些纹路正与郝柔耳后蔓延的金纹形成镜像。
"；东南巽位。"；他沙哑的嗓音让银针嗡鸣声骤然尖锐。
苏瑶的袖中针囊已自行浮空，七十二枚银针在众人头顶结成北斗阵型。
甄婉徒手接住飘落的药灰，指缝间渗出焦黑的血。
薄萱的指尖距离玉如意仅剩半寸，鎏金香炉突然喷出青色烟柱。
郝柔踉跄着撞向青铜鼎，耳后金纹骤然发亮，那些悬浮的银锭竟如活物般避开她的身形。
卜凡瞳孔微缩，扯过腰间染血的麻绳甩向穹顶，绳结在触及猩红眼瞳的刹那燃起幽蓝火焰。
"；退七步！"；
众人堪堪避开从地砖裂隙涌出的黑水，苏瑶的银针阵突然调转方向，齐齐指向郝柔心口。
少女颈侧金纹已蔓延至锁骨，每道纹路都映出悬浮宝物的倒影。
卜凡将《洗冤录》残页按在淌血的掌心，纸页边缘浮现出与青铜鼎纹完全吻合的暗纹。
"；不是屏障。"；他忽然抬脚踹向镶满宝石的檀木箱，箱体穿过他的小腿如幻影般晃动，"；是因果倒置。"；散落的银锭突然加速下坠，却在触及地面瞬间化作萤火四散。
甄婉的药囊灰烬重新聚拢，那个扭曲的"；殁"；字正慢慢蜕变成"；镜"；字。
薄萱突然捂住右眼惨叫，指缝渗出银辉。
她先前触碰玉如意的指尖生出细密鳞片，苏瑶的银针阵应声而破，七十二道流光没入青铜鼎身。
郝柔跌坐在血珠炸开的裂纹中央，金纹倒流进瞳孔，映出穹顶猩红眼瞳里转动的六棱冰花。
卜凡撕下浸透冷汗的衣摆，裹着残页的手掌按上鼎足。
青铜饕餮纹突然活过来似的蠕动，鼎内传来指甲抓挠铜壁的刺响。
苏瑶的银针从鼎耳穿出时沾满粘稠黑液，落地竟生出血色曼陀罗。
当第一朵花苞绽放的瞬间，所有悬浮宝物同时显现出倒影——每道影子都是众人死状。
卜凡指节抵在青铜鼎渗出的黑液上，冰凉触感突然与记忆里某片龟甲纹路重合。
胸口骤然发烫，那枚嵌着月牙状裂痕的陨铁石在衣襟内疯狂震动。
三日前在城隍庙废墟拾得此物时，青石板下压着的无字灵牌也曾这般发烫——此刻想来，那灵牌背面刻着的饕餮纹，分明与鼎耳纹饰如出一辙。
"；苏姑娘！"；他哑着嗓子唤道，喉间泛起铁锈味，"；第七针可还在？"；
白衣少女踉跄着扶住翻倒的檀木箱，发间玉簪已裂作两截。
她颤抖着从袖中摸出半截银针，针尾缀着的紫晶珠正渗出暗红血丝。
这是七日前在义庄剖验焦尸时，从死者颅骨夹缝取出的异物，此刻竟与卜凡手中陨铁石产生共鸣，紫晶表面浮起细密卦象。
薄萱突然撕开染血的袖口，鳞片覆盖的右臂浮现出北斗七星状光斑。
那些光斑随着陨铁石震动开始移位，当摇光星位与甄婉药囊灰烬拼成的"；镜"；字重合时，穹顶猩红眼瞳突然淌下血泪。
郝柔踉跄着扑到卜凡身侧，锁骨金纹映在陨铁石表面，竟将月牙裂痕补成满月。
"；退后！"；卜凡将银针猛地刺入陨铁石裂缝。
金石相击的刹那，悬浮在空中的宝物残影突然凝成实体，每件器物都浮现出相同的饕餮纹——那纹路正在众人注视下缓慢倒转。
苏瑶突然捂住心口，七十二枚银针从青铜鼎内倒射而出，在她面前拼成残缺的八卦阵图。
当巽位缺口被血泪浸透时，甄婉突然将药灰洒向阵眼："；是蜃楼镜！
那些饕餮在吞吃倒影！"；
鎏金香炉轰然炸裂，青色烟雾凝成无数只利爪。
卜凡迎着利爪将陨铁石按上鼎身，青铜纹路突然如活蛇般缠上他手腕。
皮肤撕裂的剧痛中，他看见祖父临终前塞进他襁褓的玉锁——那锁芯形状正与陨铁石裂痕完美契合。
"；原来如此..."；鲜血顺着鼎纹渗入陨铁石，月牙状缺口突然迸发青光。
悬浮的宝物同时发出悲鸣，那些映着众人死状的倒影开始片片剥落。
郝柔耳后金纹骤然收缩，在瞳孔凝成六棱冰花，她突然伸手抓向卜凡染血的衣摆："；坎水位！
是坎水位！"；
卜凡旋身将陨铁石砸向地面蛛网状裂纹。
青光如涟漪般荡开，所过之处黑水倒卷，露出地砖下密密麻麻的青铜卦盘。
当第七圈涟漪撞上西墙时，整面墙壁突然变得透明，显露出后面堆叠如山的白骨——每具骸骨天灵盖都嵌着月牙状铁片。
薄萱的鳞片手臂突然插入卦盘缝隙，北斗光斑在骸骨堆上投出星图。
当开阳星指向某具戴着翡翠扳指的骸骨时，甄婉突然哭着扑过去："；是...是爹爹的玉螭纹！"；
苏瑶的银针阵突然全部转向，七十二道流光刺入翡翠扳指。
扳指表面浮起血雾，雾中显出的却是卜府大火那夜的景象——执刀者腕间赫然戴着嵌有陨铁石的护腕。
当浓雾散去，护腕内侧露出的蟒纹刺青，分明与当朝太尉府死士的印记一模一样。
郝柔突然撕开衣领，锁骨金纹蔓延成完整星图："；他们用北斗锁魂阵困住真相！
那些宝物..."；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弑亲"；二字，"；都是阵眼...咳咳...用至亲遗物做阵眼..."；
卜凡攥着陨铁石的手背青筋暴起，祖父被乱箭穿心前塞给他的玉锁，母亲投入井前系在他腕上的红绳，此刻都在怀中发烫。
当第六具嵌着铁片的骸骨显出腰间玉带钩时，他终于认出那是父亲从不离身的旧物——玉钩内侧还刻着他幼时刻的"；凡"；字。
"；破！"；
陨铁石在嘶吼中炸成齑粉，青光裹着血雾撞碎翡翠扳指。
堆叠的白骨轰然坍塌，显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镜渊。
众人死状倒影在镜面聚成旋涡，旋涡中心却浮着一枚布满裂痕的青铜钥匙——钥匙柄端阴刻的卜氏家纹，正与卜凡掌心被银针划破的伤口完全吻合。
甄婉的药囊突然自燃，灰烬在钥匙周围拼出"；开棺"；二字。
薄萱的鳞片手臂应声碎裂，迸溅的银辉在镜渊表面烧出焦黑卦象。
当卜凡抓住钥匙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倾斜，无数宝物残影如流星般坠向镜渊深处。
"；抓紧！"；
苏瑶的银针在众人腰间结成锁链，郝柔耳后金纹化作流光缠绕锁链。
当镜渊彻底坍塌时，甄婉突然将最后一把药灰撒向虚空，灰烬中浮现出半扇雕花木门的轮廓。
薄萱用染血的指尖划开门上封条，封条断裂处涌出的却不是光，而是浓稠如墨的雾气。
卜凡将青铜钥匙按上门上凹槽时，听见锁芯内传来婴儿啼哭——那哭声与他记忆中大火焚烧时的呜咽完全重叠。
当锁舌弹开的脆响炸开雾气，众人看见门外飘着细雪，雪片却在下坠过程中凝结成冰晶，每一粒冰晶都映着不同时空的残影。
"；走！"；
他率先踏入风雪，青铜钥匙在掌心化作齑粉。
身后传来镜面彻底破碎的脆响，苏瑶的银针锁链在跨过门槛时寸寸断裂。
当最后一片衣角离开梦境，那扇雕花木门突然扭曲成血盆大口，在闭合前吐出半截焦黑的灵位——牌位上"；卜"；字的一竖正在缓慢渗血。
寒风卷着冰晶擦过耳际，卜凡在雪地上踩出第一个脚印时，发现积雪下埋着半块青砖——砖面阴刻的蟒纹刺青，与幻境中太尉府死士的印记如出一辙。
远处传来暮鼓声，声波震落的雪片却在空中凝成卦象，当巽位卦爻指向皇城方向时，苏瑶突然按住心口，七十二枚银针从袖中跌落，在雪地拼出个血淋淋的"；囚"；字。
更远处的山脊线上，六盏引魂灯正排成北斗状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