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渐明真相意，又遇危机临
青铜门轴碾碎满地玉珠的脆响里，琥珀色屏障裹着桂花甜香将众人推进密室。
苏瑶发间的糖屑簌簌剥落，在磷火幽蓝的光晕里凝成细碎星图。
卜凡踩过满地青铜铃铛时，靴底黏着的血玉髓碎渣正与十年前案卷残页的暗渍如出一辙。
"；是刑部封存证物的地窖规制。"；郝柔的披帛拂过岩壁暗纹，锁骨间暗金血月突然映出二十八星宿图，"；但这里的朱雀星位..."；她指尖悬在虚空中微微颤抖，"；本该属火的井宿，怎么浸在水银里？"；
薄萱突然扯住甄婉的衣袖。
密室东南角，三尊人面铜灯正缓缓转动脖颈，灯油竟是凝固的绛紫色血块。
甄婉怀里的药囊突然窜出十几只银蝶，扑向铜灯时竟被吸进灯芯化作青烟。"；当心脚下！"；她话音未落，卜凡已拽着众人退后三步——方才站立处的青砖正渗出墨绿色液体，渐渐凝成当年刑部仵作验尸用的量天尺形状。
卜凡的后背撞上石台，掌心突然触到熟悉的交叉刻痕。
五寸见方的檀木盒静静躺在《洗冤集录》残卷上，盒面饕餮纹的獠牙间，卡着半片他父亲惯用的银柳叶刀。
当他颤抖着取下凶器，盒内突然迸出七根悬丝，每根丝线末端都系着颗眼球状琉璃珠，在幽光里映出不同时辰的星象。
"；是父亲做的七星锁。"；卜凡喉头发紧。
八岁生辰那夜，父亲就是用这套机关教他观星推演，那些琉璃珠里还嵌着母亲簪头的碎玉。
正当他要拨动代表太微垣的珠子时，整座石室突然发出骨骼错位般的脆响。
甄婉的药囊率先炸开，数十种药材在空中凝成八卦阵图。
苏瑶袖中飞出银针钉住阵眼，却见阵图中央浮现出当年卜府被焚时的景象。
郝柔的披帛突然绷直如剑，指向阵图中某个正在移动的黑影："；地脉在移位！"；
石台轰然塌陷的瞬间，薄萱扯下鬓边珠花掷向空中。
珠花炸开的金粉里，众人看到地底涌出无数青铜锁链，每根锁链都捆着具与卜凡面容相似的干尸。
卜凡的银柳叶刀突然发出蜂鸣，刀尖指向檀木盒底部暗格——那里静静躺着一枚刻有刑部密纹的青铜铃，铃舌竟是半截婴儿指骨。
"；退到巽位！"；卜凡厉喝时，苏瑶已咬破指尖在青砖上画出血符。
众人刚踏入生门，原先站立处的地面突然拱起龟裂，腥臭的尸水裹着青铜碎片喷涌而出。
甄婉的银蝶在尸水中熔成铁水，浇在岩壁上竟蚀刻出当年十三司审讯卜父的供词。
伴随着地底传来的低沉咆哮，整座石室开始倾斜。
郝柔锁骨间的血月突然渗出金液，在她身前凝成星盘："；是活葬尸虺！
当年刑部用百具冤尸喂出来的守墓兽！"；她话音未落，十八盏人面铜灯齐齐转向，灯油血块中浮出密密麻麻的咒文。
卜凡的银柳叶刀突然脱手飞出，钉在正在隆起的青砖地上。
刀身震颤的嗡鸣里，他看清那些青砖缝隙间渗出的不是尸水，而是母亲生前最爱的茉莉头油。
这个发现让他瞳孔骤缩——二十年前母亲被毒杀那夜，妆奁里的头油瓶确实不翼而飞。
地面轰然炸开的刹那，苏瑶甩出的银针在尸虺头顶结成光网。
那怪物青黑的鳞片下浮动着无数人脸，每次扭动都会落下沾着脑浆的青铜碎屑。
郝柔的披帛缠住尸虺左角，却见那支角突然裂开，露出半截刻着"；卜"；字的验尸签。
"；它的眼睛！"；薄萱突然尖叫。
尸虺额间第三只竖瞳里，赫然映着当年刑部尚书的身影。
甄婉抛出的药粉在那只眼睛前爆开七彩烟雾，烟雾中竟浮现出卜父在狱中刻下的血书残页。
尸虺的利爪擦过卜凡后颈时，他闻到爪尖熟悉的墨香——正是当年灭门案卷宗特有的龙脑墨气味。
翻滚躲避时，他的手掌按在某个凸起的石砖上，砖面阴刻的星图突然与他怀中的琉璃珠产生共鸣。
尸虺的动作忽然凝滞半息，第三只眼的瞳孔深处，隐约闪过刑部地牢特有的玄铁栅栏纹路。
卜凡的银柳叶刀擦着苏瑶的银针飞射而出，刀身裹挟着茉莉头油的幽香，精准刺入尸虺竖瞳中的栅栏纹路。
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第三只眼迸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冤"；字，淋在青铜锁链上竟腐蚀出卜家族徽的纹样。
薄萱的珠花再次炸开时，金粉里浮现出十年前卜父在狱中刻星图的残影。
甄婉的银蝶残骸突然发出蓝光，在尸虺头顶拼出南斗六星的图案。
卜凡趁机抓起沾满墨香的石块，朝着摇摇欲坠的角宿浮雕全力掷去。
"；轰——"；
石块击碎浮雕的瞬间，尸虺仿佛被抽去筋骨般轰然倒地。
它鳞片下浮动的人脸发出凄厉哭嚎，在墨绿色尸水中逐渐融化成刑部官员的残影。
郝柔的披帛突然卷起檀木盒抛向半空，盒中七颗琉璃珠在坠落时映出北斗倒悬的异象。
苏瑶染血的指尖接住琉璃珠，星辉在她掌心凝成血色罗盘："；地脉要塌了！"；
众人扑向生门的瞬间，整座石室如同被巨手揉捏的纸团般扭曲变形。
甄婉的药囊在空中炸开最后几片花瓣，淡紫色的烟雾里，卜凡看见母亲梳妆镜的残片从裂缝中坠落。
当尘埃稍定，青铜铃的嗡鸣突然刺破寂静。
那个刻着刑部密纹的铃铛正在尸虺眼眶中滚动，铃舌上的婴儿指骨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卜凡踉跄着走向檀木盒，盒底暗格弹开的声响惊醒了呆立的众人。
泛黄的卷轴裹着茉莉香徐徐展开，卜凡的指尖抚过"；永昌十七年刑部秘录"；的朱砂印时，一滴血泪砸在"；卜氏通敌"；的伪造证词上。
卷轴夹层突然飘落半片银柳叶刀，与父亲那柄残刀严丝合缝地拼成完整凶器——刀刃处暗刻的，正是刑部尚书私印。
"；原来他们用父亲的验尸刀......"；郝柔的惊呼被突如其来的机括声截断。
十八盏铜灯残骸突然射出水银，在空中交织成铁牢的形状。
薄萱鬓角珠花上的南海珍珠逐个爆裂，在众人脚边炸出卦象状的深坑。
甄婉的药粉刚要洒出，石室顶部突然降下玄铁闸门。
苏瑶的银针在铁门上擦出火星，映出闸面阴刻的十三司刑具图——那些刑具纹路正与他们方才破解的机关逐个对应。
"；是反卦阵！"；郝柔锁骨间的血月突然裂开细纹，"；我们每破一处机关，就会触发三倍凶险的后续......"；
她的话被四面涌来的青铜锁链吞没。
卜凡攥紧拼合的银柳叶刀，刀刃上的尚书私印突然映出红光，在地面投出个箭头状的阴影，直指正在闭合的闸门缝隙。
远处传来流水倒灌的轰鸣，混着婴儿啼哭般的诡异铃音。
苏瑶袖中最后三根银针突然自燃，在黑暗中划出生门方位，但那道微光转瞬就被闸门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