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的深夜,陆小军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
屏幕上跳动的“朵朵室友”四个字刺得他心跳漏了一拍,听筒里传来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叔叔,朵朵已经三天没回宿舍了,我们怎么都联系不上她......”
老式台灯在墙上投下颤抖的光斑,陆小军攥着车票的手指关节发白。
列车碾过铁轨的声响中,他反复摩挲着女儿最后一条微信——凌晨三点发来的乱码,像是手机跌落前的误触。
校园的银杏叶早已凋零,寒风卷着冰碴掠过校门,他却感觉不到冷,满脑子都是朵朵失踪前在电话里欲言又止的语气:“爸,最近别来学校......”
“同学,请问认识这个女孩吗?”陆小军举着照片在食堂门口拦住学生。
有人认出朵朵是计算机系的,却没人知道她最后去了哪里。
直到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欲言又止:“三天前我在镜像图书馆见过她,和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在一起......”
镜像图书馆的玻璃幕墙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蓝光。
陆小军推开厚重的门,冷气裹挟着电子设备的嗡鸣扑面而来。
书架间的智能检索屏突然闪烁,弹出一条匿名消息:“别相信陆沉和陆渊。”
他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金属推车,震落的资料中,一张泛黄剪报飘到脚边——二十年前某科技公司实验室爆炸事故,两名幸存者正是“陆沉”与“陆渊”。
“您在找什么?”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转身瞬间,陆小军手中的剪报被夺走。
穿白大褂的女人将纸张折成方块塞进白大褂口袋,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探究的光:“朵朵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但她不该触碰不属于她的领域。”
不等追问,女人已消失在书架尽头,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
镜湖的冰面下倒映着实验室大楼的灯光。陆小军蹲在暗处,看着两个身影从侧门走出。
高瘦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正是剪报上的陆沉;
他身旁的陆渊则把玩着一枚银色怀表,表盘上的齿轮与朵朵手链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第七次实验又失败了。”陆沉的声音像淬了冰,“那个女孩必须处理掉。”
陆小军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跟着两人拐进地下车库,却在拐角处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
待视线恢复,只剩空荡荡的停车位和一张印着实验室坐标的纸条。
当他顺着指示摸到废弃仓库,眼前的景象令他血液凝固——玻璃舱内漂浮着朵朵的身体,她手腕上的手链正源源不断向仪器输送着数据流。
“来得正好。”陆渊转动怀表,齿轮咬合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二十年前那场爆炸,让我们发现了意识上传的可能。你女儿的大脑,是最完美的载体。”
陆小军抄起墙角的铁棍冲上去,却在触及玻璃舱的瞬间被电流弹开。
陆沉调出全息投影,画面里朵朵正在虚拟世界中奔跑,身后追赶她的,竟是无数个相同的自己。
“镜像图书馆的本质,是吞噬现实的牢笼。”陆沉调出实验日志,密密麻麻的代码在空气中流转,“每一个进入深层系统的学生,都会成为维持虚拟世界运转的燃料。朵朵发现了这个秘密,可惜......”
他话音未落,警报声突然响起。仓库顶棚轰然炸裂,戴着防毒面具的黑衣人从天而降,为首者摘下头盔——正是在图书馆见过的白大褂女人。
白大褂女人抬手射出一道电磁脉冲,整个仓库的灯光骤然熄灭。
黑暗中,金属碰撞声与电子设备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陆小军在混乱中摸索着向玻璃舱靠近,突然有人抓住他的手腕,黑暗中传来朵朵微弱的声音:“爸......他们要把所有人困在镜像世界......”
混战中,陆渊的怀表擦着耳畔飞过,在墙上炸出一团火光:“想救她?明晚八点,带上二十年前的事故档案,独自来钟楼顶层。”
陆沉则操控着机械臂拦住白大褂女人的攻击,实验室的墙壁上开始浮现出诡异的数据流纹路,仿佛有某种存在正从虚拟世界渗透到现实。
抱着昏迷的朵朵冲出仓库,陆小军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后视镜里,司机的脸逐渐模糊,化作陆沉阴冷的笑容。
他猛地扯断安全带,抱着女儿滚出车外,身后的出租车瞬间化作数据流消散在夜色中。
路边的电子屏突然亮起,陆沉的虚拟投影浮现其上:“陆小军,别做无谓的挣扎。当年你选择离开实验室,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我他妈的上个喵的大学啊!你们这群狗杂种!”陆小军怒吼一声,
钟楼的铜钟在午夜敲响。
陆小军攥着从档案室偷出的事故报告,登上螺旋楼梯。
顶层的月光中,陆沉和陆渊分立两侧,朵朵悬浮在中央的魔法阵里。
魔法阵由复杂的电路与符文交织而成,朵朵的身体周围环绕着无数闪烁的数据流。
“当年的爆炸不是意外,是我们在做意识转移实验。”陆渊转动怀表,地面的符文亮起诡异的绿光,
“这份报告,能让我们彻底完成未竟的事业。有了朵朵的意识作为钥匙,整个镜像世界将再无边界。”
千钧一发之际,白大褂女人破窗而入,手中的电磁枪击碎魔法阵的一角。
混乱中,陆小军将报告塞进朵朵手中,推着她向安全通道跑去:“快逃!去找......”话未说完,陆渊的怀表击中他的后背,剧痛中,他听见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怀表齿轮停转的最后一声咔嗒。
晨光刺破云层时,朵朵在医院苏醒。
攥在手中的报告已烧成灰烬,只留下半张照片——年轻时的陆小军与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并肩而立,照片背面写着:“致最默契的搭档,陆沉、陆渊留念。”
窗外,镜湖的冰面悄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湖底深处,朵朵手链上的齿轮状装饰物正发出微弱的红光,仿佛某个沉睡的秘密即将苏醒。
而在医院走廊尽头,白大褂女人摘下眼镜,露出与照片中年轻时的陆小军极为相似的眉眼,低声呢喃:“哥哥,这次,该换我保护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