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戚缙山握住她的手腕,眼神深深地看着她。
晨起的美人容颜娇媚,眼中还带着一丝稍微清醒的慵懒,此时染上一丝怒意,分外灵动,惹得他忍不住俯身去吻。
谢明月轻轻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对他怒目而视:“还在这里装大尾巴狼?”
戚缙山眯了眯眼眸,一把将她拉到怀中,压着她在耳畔沉声闷笑:“这几日太过忙碌,这不,一早便赶回来向夫人赔罪了。”
谢明月听着他嗓音中一如既往的温柔诱哄,突然心底就涌上了一股酸涩之意。
她皱了皱鼻子,用力将他推开,闷声道:“你这几日可真是在忙公务?”
戚缙山这才察觉到她对他的抗拒,他皱了皱眉,面色也认真了几分:“夫人可是听到谁乱嚼舌根了?”
他竟然逃避了自己的问话,这可是绝无仅有的!
谢明月的眼圈突然红了。
“你骗我,”她颤抖着嗓子,在两人僵持之下率先开了口,随后泪水如雨点般落下,“戚缙山,你怎么能骗我?”
她不知道他到底去做了什么事,可他没有说实话。
这对谢明月来说就够了。
看着她一滴一滴落泪,哭得伤心,戚缙山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夫人只怕是误会我了。”
谢明月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哽咽开口:“我没误会,你就是有事在骗我。”
原本沉默时,她还能将那汹涌的情绪憋在心底,可一旦开口,就像洪水破了个口子,再也阻拦不住。
她顿时哭腔更重:“我们之间有什么事不能说,你要骗我?”
明天就是她的生辰了呀,想到这里,谢明月更加难过了。
她反而收了哭声,将眼泪抹去,有些出神地盯着自己与戚缙山交叠在一处的衣袍,被子上那刺眼的团花锦簇似乎带上了一丝嘲讽。
戚缙山伸长手臂将她搂到怀中,温热的手掌心捂住她微微红肿的双目。
“昭昭,你知道我去干什么去了吗?”谢明月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冷凝,没有说话,显然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戚缙山轻轻低下头,下巴从同她的额头贴在一起,无奈道:“原本是准备给你个惊喜,可谁知道有人嚼舌根嚼到了你面前,既然如此,你的生辰礼我只能早些送你了。”
她的生辰礼?
谢明月一下愣住了,一下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混着浓重的鼻音问:“什么意思?你这几日不是在外办公事吗?”
戚缙山轻轻吻了吻她通红的鼻尖,沉下嗓音。
“夫人的生辰,无论多重要的事,我都得挤出功夫来替你准备贺礼啊。”
他牵着魂不守舍的谢明月,亲手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随后自己也简单穿戴洗漱一番,将人带着出府,一路往南,去往了一片繁华街市。
谢明月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随后她突然想到,当初戚缙山带着她去见福娃时,不是同这一模一样吗?
难不成她又闹了个大的误会?
她脸颊有些发红,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外面,戚缙山见了,忍不住捧着她的脸细细地啄吻。
“讨厌,”谢明月打了他一下,“真相大白之前,不许你亲我。”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戚缙山轻笑两声,点头称是:“遵命,戚夫人。”
他带着谢明月进入一个绣坊,绣坊内莺歌燕舞,谢明月知道这种地方名义上说是绣坊,实际上,里头的绣娘刺绣是假,寻个名头供那些男人们赏玩才是真。
只是不知戚缙山为何会将她带到此处。
绣坊的女掌柜见到戚缙山,顿时恭恭敬敬地将两人引到内院,戚缙山坐在院中拍了拍手:“将我带来的人叫来。”
谢明月坐在他身边,这院中满是脂粉香气,令她有些难受。
她捂着口鼻,不知戚缙山怎会背着她来到此处,莫非给她准备了一幅绣品当贺礼不成?
正疑惑着,远处稀稀疏疏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两名女子纤细的身影绕过回廊,出现在谢明月的面前。
她的目光扫过两人的脸,陡然凝滞。
下一瞬,谢明月“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急急往前走了两步,戚缙山看着她这反应早有意料,也跟着她身后慢慢向前走去。
“绿竹、翠兰!”
藏封在心底的两个名字脱口而出,谢明月看着那陌生而熟悉的脸庞,一瞬间泪盈于睫,她实在是没想到,戚缙山为她寻来的,竟是这样一件大礼。
这是她丢失已久的两个贴身丫鬟!
绿竹与翠兰当初同梧桐与木槿一起在谢家伺候着她长大,与她情同姐妹,谢明月原以为这辈子恐怕是找不到她们了,十年太过漫长,又不知她们是否被卖到了哪个悲惨之地,可没想到如今,两人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虽身量纤细,神情怯弱了一些,但看上去人倒是没受大罪。
她顿时捂着嘴回看了戚缙山一眼,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欣喜万分。愧疚的是自己误会了戚缙山,欣喜的却是故人重逢。
“小姐,奴婢见过小姐!”而绿竹与翠兰乍见到谢明月,亦是满脸通红,瞬间跪在她面前,泪流不止,“当年是奴婢们没有护住小姐,求小姐责罚!”
十年了,十年来,她们身处黑暗中,却依稀记着那一日,谢家人将她们拖走,只留下昏迷不醒的谢明月发着高热躺在院中。
多少个日夜,在难捱之时,绿竹与翠兰并互相拼着一口对不起小姐的劲,这才支撑了这么多年。
谢明月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们,急忙一只手拉住一个人,将她们拖起来。
“让我好好看看你们。”
十年未见,绿竹与翠兰也都从小姑娘变成了成熟的女子,只是她们的身躯都有些佝偻,一双眼睛更是鼓得可怕,有些像池中的鲤鱼,神态看上去有些畏缩。
她看了心中一痛。
以前她身边的四个贴身丫鬟是比小门小户的小姐还要娇贵的存在,可如今……
“我如今是戚夫人,你们该改口才是。”
谢明月抹掉眼泪,微笑着看着她们,忍不住牵起她们的手,将她们拉到庭院里。
“这是我的夫君,是他救了你们。”
戚缙山在一旁面带笑意:“夫人可真是冤枉我了,这几日我派人寻到她们的消息后,便亲自去了冀州一趟,她们俩之所以这十多年来一直不见踪影,便是因为被一处黑绣坊囚禁在内,终日不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