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韫晴担心凌渊会好奇去打开这些衣服,便一把将所有衣服抱起来塞回了衣橱里。
长吁了一口气:“这下该如何是好?”
凌渊见她嘟着嘴在屋内焦急的踱步。
走过去轻声道:“我方才在外面时观察过这姑娘,她似乎与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之所以有那样的举动,与她们的本性无关,无非也就是想活命,可她即便面临着被弃的风险也并没有像他们那般逢迎讨好,想是极其厌恶沈悦的。”
苏韫晴道:“你的意思是想让她知道实情?不行,这太冒险,露馅的话不但那么多人救不出去,我们自己也危险了。”
凌渊道:“那我便再斟酌斟酌。”
苏韫晴突然想到在罗家坳的时候沈慎被下毒......
“有了!”她眼睛一亮,“凌大哥,我有办法了。”
“哦?”
“谁说新欢就一定要是姑娘?就不能是男子吗?”
“这?”
“你忘了沈慎在罗家坳被下毒的事情了?证明玉满楼除了姑娘,还抓过很多男子,我就以这身装扮去告诉她,二公子现在想换个口味,带回来一个男子。”
凌渊张口结舌:“这......”
苏韫晴用手背拍拍他:“放心,包在我身上,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她们安心,这两天不要过来打扰,她们既然是沈悦从玉满楼带出来的,自然知道这世间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女人的。”
凌渊思考片刻,不得不佩服:“如此一来,她们便会觉得二公子在这股新鲜劲还没过去之前,不见她们也是正常的,而房中一直有人,他们自然不会再过来。”
苏韫晴点头:“那我便出去同这姑娘说去?”
“你去吧,就说让她们这两日自己好好待着,届时有赏赐。”
苏韫晴掸了掸衣服,扶了扶发髻,朝着凌渊颔首后推门走了出去。
那姑娘一身素色纱衣,发髻一丝不苟,一动不动的站在厅中,从背后看不出来她有任何的懈怠情绪。
即便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没有回头。
苏韫晴尽可能让自己嗓子粗犷一些,唤道:“姑娘......”
听到她叫自己,她才缓缓转过身来福身一礼,却是完全没有抬头看她。
苏韫晴的目光落到这张平静素雅的面容上,顿觉胸口涌出一股酸楚直奔喉头,哽得她眼底一片滞涩。
她不可置信的迈出步子朝着她走去,想要离得近些,将这张脸看得更清楚。
对方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审视,大概以为她是男子,故而将头低得更低。
苏韫晴突然伸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对方有意躲避却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只道:“我们是二公子的人,您有何吩咐直说便是,何必动手动脚?”
听着这无比熟悉的声音,苏韫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不再伪装自己的嗓音,而是用女声道:“抬起头来!”
对方闻言,倏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端详了她片刻后,泪水像是开闸一样从眼眶中喷涌而出。
上前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三姑娘,你是三姑娘......”
苏韫晴拍着她的背:“是,我是,春卷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春卷儿只顾着哭,竟是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三姑娘,见到你,太好了,三姑娘......”
苏韫晴自己也眼泪汪汪,掏出帕子替她擦泪,却发现推不开她,便只得任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肩膀。
从高迎庐处得知,当时皇帝只想抄家,让苏阁老避祸,还有意吩咐不许伤人,可苏家本就为数不多的几个仆人还是全部被卖了。
她才知道那都是王洪和知县刘青所为。
他们为了多得钱财,趁着高迎庐离去之后,将人发卖,中饱私囊。
她曾以亲戚的名义让人打听过苏家被发卖的仆人的下落,已知去向的几人因为在苏家时便勤快能干,又愿意吃苦,到了新的主家也过得不错。
唯有春卷,说是被卖到了一个富户当丫鬟,可是等她让人去那家打听时,却被告知她早就不告而别自己跑了。
这世道并不太平,外面那么危险,她一个姑娘家,能去哪里?
春卷从小同她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找不到她,她一直心中难安,自己一路打听不成,甚至都想去求高迎庐借锦衣卫的力量帮忙寻人了。
可她却出现在了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
所以她也是从玉满楼过来的,所以她也是被下过毒后带到玉满楼的,她都遭遇了什么?
苏韫晴不敢细想,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恸哭。
凌渊听闻外面的哭声,戴上面具出门来查看,却见得二人紧紧相拥,苏韫晴肩上已经湿了一片。
他便没上前打扰,而是站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预防随时有人过来。
半个时辰后。
春卷回到自己的住处拿了一件正常的衣服过来替苏韫晴换上了,又对着镜子替她梳头。
二人的眼眶都还是红肿的,时而在镜中对看一眼,会心一笑。
苏韫晴几次欲言又止,她不敢问她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与一次次撕裂她的伤疤无异。
春卷也只字不提,她觉得既然小姐来了,就一定会有出去的希望,过去的事情总会过去。
而凌渊则是喜不自胜。
怎么也想不到这里面还有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自己人,这样一来便事半功倍了。
三人坐在房中,苏韫晴说明了来意后,春卷便激动的将她在这山谷里所了解到的所有情况全部都一一告诉了他们。
“山谷中负责领军,且时常来找沈悦汇报的有四位将领,其中一人心悦玉红姐姐,就是今日穿着粉色肚兜坐在公子身上那位,可因为玉红姐姐是沈悦的人,他只敢远观,从不敢造次,我想,如果让玉红姐姐出面,是可以说服他的。”
凌渊想到了那位在他身上酥胸半裸的姑娘,皱眉犹疑道:“那姑娘?靠谱吗?”
看着凌渊滑稽的表情,苏韫晴忍不住捂嘴偷笑。
春卷道:“你们不要被她们的外表所迷惑了,她们都是好姑娘,之前的所有言行,不过是为了活命。”
凌渊认同道:“是啊,这世上,最贵重的东西便是人的生命。”
春卷看向苏韫晴:“这不是我们三姑娘从小到大最爱说的话吗?”
苏韫晴纳闷:“可我没对他说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