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迫自己移开眼，再次伸手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深深喝了一大口。
"；本就没多长时间能睡你，"；顾连成将茶杯放回桌上，一脸无辜地掰着手指数，"；再给你假陪别人，你就又该来生理期了！"；
怎么会有人把这个时间都算进去？除非不是人！
"；顾连成！你个禽兽！"；文若烟再次抄起桌上的抽纸砸向他，却被他轻松接住。
看着顾连成得意洋洋的表情，文若烟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方才沉重的气氛被他这么一闹，倒是消散了不少。
文若烟愤愤不平地转身上楼，木质楼梯被她踩得咚咚作响。
顾连成望着她气呼呼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
他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想：小丫头，这回心情能好点了吧？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轻轻震动，屏幕亮起——是黄特助发来的消息：【顾总，我到了，在院子里。】
顾连成放下手中的象牙筷，瓷碗与玻璃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关掉哗哗作响的水龙头，水珠顺着修长的手指滴落。他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径直向院子里走去。
黄特助站在那棵百年银杏树下，树影在他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见顾连成走近，他立刻上前两步，递过一份文件：“顾总，给周文宾打款的开曼群岛账户已经查实，是赤家的影子账户。”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另外，我们查了很多关联交易，发现林雅女士在十七年前，也曾向同一账户汇过一千万美金。”
顾连成的指尖在文件边缘微微一顿，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衬得他眉眼愈发深邃。
他低头翻看流水记录，纸张在指间沙沙作响，半晌，才淡淡道：“所以，这就是我们要找的枢纽账户。”
“目前来看，是的。”黄特助点头，试探性地问，“今晚……要动周文宾吗？虽然账户是赤家的傀儡，但直接指向赤艳如的证据还不够。”
“抓。”顾连成合上文件，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赤家会推人出来顶罪的。”他抬眸，目光越过庭院，落在远处摇曳的竹影上，“我本来的目的也不是弄垮赤艳如，况且，这份流水也不能交出去当证据，免得打草惊蛇。”
“明白。”黄特助应下，犹豫片刻，又问，“那今晚码头的行动……要带上叶银珠吗？”
顾连成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眼底闪过一丝亮光：“那就要看那个小丫头，有没有本事说服她了。”
黄特助忍不住笑了：“文助理肯定行，您也相信她，对吧？”
顾连成没回答，但眼底的默认已经足够明显。
黄特助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终于鼓起勇气问：“顾总……十七年前那个女孩，还要继续找吗？”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蝉鸣声在庭院里突兀地清晰起来。
黄特助忐忑无比地瞥了一眼顾连成眉头紧锁的样子。
他居然没动怒？往常可是一提这事就发飙的。
黄特助又试探性地补充：“您看，我们都找了这么多年了，什么消息也没有……而且，还花了不少钱……”
顾连成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远处的一株凤凰花上，花瓣随风飘落，轻轻坠入池塘。
半晌，他才开口：“继续找。”
随后，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到今年年底，再找不到……就算了。”
黄特助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多年，顾总第一次松口不找了？他居然！终于！放弃！执念了！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好消息！
他猛然意识到什么，今年年底……那不就是与文助理合约到期之时？
所以，文助理真是有点东西啊！不过，像她这么善良美丽又聪明的女孩子，确实应该有好结局。
他忍不住偷瞄了一眼二楼顾连成卧室的方向，透过半开的雕花窗，隐约能看到文若烟低头翻手机的侧影。
果然……
“这件事，严格保密。”顾连成忽然开口，语气冷峻，却罕见地带着一丝不自然。
说完，他转身走向主宅，背影挺拔如松，唯有耳根处微微泛起的红，看得出他的尴尬。
黄特助站在原地，望着顾连成远去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眼二楼那扇窗，忍不住笑了。
风过庭院，银杏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低声轻笑。
文若烟刚回到二楼卧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正焦虑地想着该如何说服叶银珠配合行动。
突然，走廊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她满是疑惑地推开房门，正巧遇见端着茶盘经过的女佣。
"；你们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文若烟伸手拦住对方。
女佣被文若烟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差点打翻盘子。
她慌忙低头："；文小姐，是大少爷特意吩咐我们今天下午返工的。"；
她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喜色，"；往年从不给假的，这次能休息一天已经……"；
"；咳咳！"；
一声刻意的咳嗽打断了女仆的话。
顾连成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转角，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修长的手掌直接捂住了女仆的嘴。
文若烟看着这一幕，嘴角抽了抽——他居然手动给人"；闭麦"；？
"；你别说话了，"；顾连成松开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赶紧做事去吧。"；
女仆一脸茫然地点头离开，走廊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文若烟彻底明白了。
这个顾连成，昨晚明明跟她说每年都放假，其实就是故意只放一天！破例只放了她项目组举办活动的昨天！只是为了昨晚能腾出客厅和院子……来x她！
顾连成赶紧将气呼呼的文若烟拉进卧室。
文若烟双手抱胸，丝绸睡袍的领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她的目光如刀，直直刺向顾连成。
"；所以，"；她一字一顿地说，"；你跟我撒谎。"；
顾连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文若烟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风光，又迅速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