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玦慢慢走到女孩面前，单膝触地，搂住她的腰身，仰起脸，桃花眼仓皇泛红。
“吉祥，我不知道他竟然对你做了这种事，是我的疏忽，我对不起你。”
薄唇微微颤抖，揽着女孩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陈吉祥微阖了阖眸，将手抚在他肩膀上，所有的话噎在嗓子眼。
“你放心，等他的伤好了，我就送他走，绝不让他留在京城。”
“只不过，他需要用我的血来维持，所以一段时间就要回来一趟，你不要介意。”
“……”
“吉祥，你说句话，你这样我心里没底。”
男人眸子焦急闪动，透出令人生怜的破碎感。
“你什么时候知道你们的关系？”
陈吉祥当时答应容瑾不挑明，所以从来没有问过。
“在西藩，他送来那张字条后，我就去了一趟，之后我又暗自调查了一番。”
男人垂下头，低声说。
陈吉祥眼睫忽闪，问：“你在知道他的身份后，依然把他赶走了？”
“是，我怕他透露身世，你不肯原谅我，并且，他的病……也是因为我。”华玦压着眼底的悲伤。
“我在二十岁的时候，腿伤复发，需要他的骨血做药，金玉姬用他和母后换了万两黄金，我并不知情。”
女孩眸子一震。
对，少年提过，他母皇用他换了万两黄金来救她的情人，没想到就是华玦。
陈吉祥心里麻麻的痛，她搂住华玦的肩膀，让男人伏在自己怀里。
“是我欠他的，那孩子真的很可怜，都是我造的孽。”他的手臂紧紧搂住陈吉祥的腰身，语调发颤。
“我警告过他，必须和你保持距离。”
陈吉祥眼眸闪烁，原来金焕俊若即若离，是因为这个原因。
男人从她怀里抬起头：“我还要去一趟明心堂，容瑾说最近他身体很差，需要再补一次药。”
女孩连忙点点头，男人站起身，高大的身材有些许落寞，他宽大的手掌摸着女孩的脸。
“我晚上还要去军机处，安排一下战备，吉祥，我给你添了太多麻烦，是我对不起你。”
他抿抿唇，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了看女孩，再又大步走出会议厅。
陈吉祥依然坐在那里，天色渐晚，空荡荡的会议厅暗下来。
她眼前浮现起少年蜷缩在地毯上哭泣，在府邸忍受着屈辱爬到她脚下祈求原谅。
她心下压了压起伏的波澜，起身走出会议厅，安青在门口等她。
“去明心堂。”她说。
天上开始积起乌云，星星点点的雨飘下来，像陈吉祥湿漉漉的心情。
明心堂大厅里只有值班的医师。
“陛下，容大人做了一天手术，今晚回府了，金大将军在病房，已经换过药。”
陈吉祥点点头，沿着楼梯走到二楼，轻轻推开病房的门。
病房里一片昏暗，雨滴轻轻打上窗棂，少年阖着眼伏在病床上，上身赤裸，背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女孩在门口踯躅了一会，缓缓走进去。
金焕俊又像一条溺水的鱼了，一如之前在西藩的时候。
他手臂交叠，枕在头下，脸色几近透明，薄唇没有半点血色，纤长的睫毛垂下，侧脸轮廓柔美，透着沉静无辜。
陈吉祥在床前蹲下身，默默看着他的脸，仿佛已经没有气息般安静。
她觉得眼眸发酸，轻轻凑过去，贴上他的薄唇，凉凉的，缓缓探入，对方的舌尖却轻柔配合她。
女孩一怔，睁开眼，看到少年狭长的眼线半垂，湿润的琥珀色眸子正看着她。
“吉祥又偷偷吻我。”他的声音像窗外的雨一样清凉温柔。
“你没有睡着？”
他眉眼轻轻一弯：“今晚我是睡不着的，很痛。”
“你应该早告诉我，华玦不让你跟我在一起。”
“我是个懦弱的人，我和你说过，我从小想要一个他这样的父亲，我很怕再失去，所以伤害了你，对不起。”
女孩摇摇头，又叹了口气。
“看到我这样，你终于解气了，可是也让父王又一次为我取了血，还是有点卑鄙。”
“你这是何苦呢？”
金焕俊撑着手臂坐起身，将女孩拉到床榻边坐下。
他双眼微红，润泽的眸子映着水光：“吉祥，我求求你，不要让我去娶别人，别让我去扶桑，让我留在你和父王身边。”
“好，我答应你。”
少年心下松了口气，唇角弯起：“我怕我一碰那个扶桑公主会呕吐到她脸上，到时候两国联盟就完了。”
陈吉祥被他逗笑了，眉眼弯下来，笑得干净清透。
两人间的气氛灵动起来。
金焕俊往里靠了靠，试探着轻声说：“你上来吧，陪我说说话。”
犹豫了片刻，女孩将腿收上来，抱着膝盖，呼吸轻蹙。
少年苍白面颊泛出微微绯色，好在屋里昏暗看不出来，他喃喃道：“我们那两次，都没有让你觉得愉悦，作为男人好失败。”
“说这些干什么。”女孩眼睫颤了颤。
“……”
陈吉祥想绕开这个话题，她抿抿唇说：“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还没有华萧十分之一像。”
少年眼眸一动：“怎么，他没有告诉你，华萧并不是他的儿子吗？”
“什么？！”陈吉祥一惊，摇摇头。
少年弯唇一笑：“看来他不想让华萧再承担一次，想自己担着这个秘密，既然这样，你也不要透露出去。”
“华萧不是……？”
“是啊，他母后想控制他，于是编造了这个谎言。”
陈吉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气愤地说：“太阴险了，华玦这辈子让她害惨了。”
少年眼眸有些不自信的闪烁，喃喃道：“你会觉得我是个孽障，是个多余的人吗？”
“那倒不至于……”
陈吉祥还真想过。
“原来你确实想过。”少年狭长的眸子一眯，笑道：“看你心虚的样子就知道。”
女孩一撇嘴：“你比阿萧有出息，华玦也很痛惜你，我确实嫉恨过。”
沉吟片刻，少年低低吐字：“受宠爱长大的人都不会太争强好胜，不像我，本来就没有父亲，还常年生病，再不争取，根本活不到现在。”
看着他消瘦冷白的脸颊，陈吉祥将手轻轻覆在上面。
少年握着她的手，从脸颊滑到脖颈，又滑到胸口。
女孩咽了咽喉咙，抬眸看他狭长的眸子，纯净的琉璃中翻滚起欲色，呼吸开始变得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