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井里的潮气裹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萧云的瞳孔在黑暗中缩成针尖。
他贴在木板缝隙前,视线黏着洞外那道灰布衫背影——后腰处的勃朗宁枪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红布缠的枪带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截磨损的皮套。
三天前镇公所那具尸体的脸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联络员小王胸口中弹倒在档案柜前,手里还攥着半张染血的情报,而他腰间别着的,正是同样缠着红布的勃朗宁。
\"老牟。\"萧云的声音轻得像落在蛛网上的雪,指尖轻轻碰了碰牟勇发烫的手背。
牟勇立刻侧过脸,睫毛上还凝着血珠,呼吸却稳得像山岩——这是他养伤时练出的本事,疼得再狠也能把气息压成一条线。
\"外面五个人。\"萧云的拇指在石壁上掐出个月牙印,\"带头的后腰有枪,右边第三个裤脚沾着黄泥,应该是刚才追我们时踩了溪涧边的泥滩。\"他想起热成像仪里那五团暗红的影子,\"他们分散在洞口两侧,等会儿我数到三......\"
牟勇的手指在匕首柄上摩挲两下,伤口裂开的血顺着指缝渗进刀柄的纹路里,\"我来。\"
萧云盯着洞口那盏摇晃的煤油灯,灯影里灰布衫的影子晃了晃,沙哑的男声又响起来:\"兄弟,我们真没恶意。\"话音未落,他看见那人的右手悄悄摸向腰后——是要拔枪的前兆。
\"三。\"萧云突然提高声音,\"开!\"
洞口的木板被撞得哐当响,灰布衫男人的手刚摸到枪柄,就见一道黑影从洞里窜出。
牟勇咬着牙扑过去时,后腰的伤口扯开半寸长的血口,疼得他眼前发黑,却还是用肩膀狠狠撞在对方腰眼上。
两人顺着斜坡滚进落叶堆,牟勇压在对方身上,左手死死扣住那男人的手腕往石头上砸,右手的匕首抵住他咽喉:\"动一下,捅穿你!\"
\"有埋伏!\"右边传来拉枪栓的咔嗒声。
萧云早料到这手,猫腰从洞口窜出时,怀里还揣着块从矿井里摸的碎石。
他反手甩出去,石子精准砸中右边第三个男人的手腕,步枪\"当啷\"掉在地上。
剩下两人刚要举枪,牟勇压着的男人突然杀猪似的喊:\"自己人!
是自己人!\"
萧云的匕首已经抵住最后一人的后颈,刀刃贴着皮肤能感觉到对方的喉结在跳:\"自己人?
那小王是怎么死的?\"他扯过男人的衣领,露出后颈那块暗红胎记——和基因实验室监控里,给囚犯注射药物的守卫一模一样。
五个人瞬间瘫软。
被牟勇压着的男人额头抵着落叶,声音发颤:\"我们是暗刃的,上头说要抓活的......\"他喉结被匕首顶得生疼,\"真不知道什么献祭,就接到命令说你们身上有重要东西!\"
萧云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蹲下来扯掉男人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的青灰色刺青——是把交叉的短刃,和陈鹤年办公室抽屉里那份名单上的标记分毫不差。\"重要东西?\"他用匕首尖挑起男人的下巴,\"什么东西?\"
\"不知道!\"男人的眼泪混着鼻涕流进落叶里,\"就说......就说你们见过不该见的。\"
萧云的手指在裤兜里摸了摸,系统空间的微型摄像机还在,里面存着基因实验室里那些被开膛破肚的村民影像。
他突然笑了,笑得那男人浑身发抖:\"行,我跟你们走。\"
牟勇的手猛地收紧,匕首在男人脖子上划出血线:\"老萧?\"
\"我化妆。\"萧云从系统空间摸出个铁皮盒子,是今早签到得的\"易容套装\"。
他快速扫了眼五个人的身形——最右边那个瘦高个和他体型相仿。
他扯下那人的灰布衫,又用化妆笔在脸上抹了两下,镜面上的倒影立刻变了副模样:左眉骨有道假疤,眼角耷拉着,活脱脱个蔫头耷脑的喽啰。
\"老牟,你先回村。\"萧云把微型发讯器塞进牟勇掌心,\"我要是三天没联系,带着李铁柱他们端了暗刃老巢。\"他拍了拍牟勇的肩,摸到那片已经结痂的血渍,\"记得把伤包好,再疼也得给我撑住。\"
牟勇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三秒,突然低头用牙齿撕开自己的衣袖,把发讯器裹得严严实实:\"要是敢死,老子把你从阎王爷那儿揪回来。\"
押着萧云的队伍在黎明前出发了。
他垂着头走在中间,眼角余光却像雷达似的扫过每棵树、每块石头——左转过三道山梁,趟过两条浅溪,绕过七棵合抱粗的老松树。
当晨雾里浮现出两扇黑铁门时,他的后颈突然起了层鸡皮疙瘩。
铁门足有两人高,门顶拉着铁丝网,两个守卫端着三八大盖来回踱步,枪刺在雾里闪着冷光。
萧云的心跳快得撞着肋骨,他能听见自己喉咙发紧的声音——这是暗刃的核心区域,陈鹤年的秘密很可能就藏在门后。
\"口令。\"左边守卫的枪口顶在萧云后背上。
\"暗月照孤刃。\"押他的男人抹了把脸上的雾水。
守卫的眼睛在萧云脸上扫了两圈,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领:\"你谁?
没见过。\"
萧云的指甲掐进掌心,系统空间的麻醉剂在裤兜里硌得生疼。
他刚要开口,铁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门里传来个熟悉的咳嗽声——是陈鹤年的管家老张,总爱揣着个黄铜烟袋的那个。
可下一秒,从门里走出来的人却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个穿藏青西装的男人,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像淬了冰,左耳垂上坠着颗红宝石耳钉——正是三天前在县城茶楼,和陈鹤年密谈的日本特务课长松本一郎。
萧云的心跳猛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