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方向的山路比林远预想的还要难走。连日的阴雨让土路变成了泥潭,每走一步都像在和大地拔河。更糟的是,变异巨兽的活动频率明显增加了,这已经是今天遇到的第三波袭击。
“左边!”
拉拉大喊一声,手中长矛精准地刺入一只狼形巨兽的眼睛。
几乎同时,阿尼从右侧突进,手刀划过一道寒光,割断了巨狼的咽喉。两个女孩配合得天衣无缝,却在巨兽轰然倒地后互相瞪了一眼。
“我能解决它的。”
解除巨人化后的拉拉拉拉甩了甩长发上的血珠,
“不用你帮忙。”
阿尼面无表情地擦拭胳膊上残留的血迹。
“你太慢了,浪费大家时间。”
“你。”
够了。l
林远揉着太阳穴插入两人之间,
“继续前进,天黑前要找到落脚点。”
尤弥尔靠在旁边一棵树上,嘴里叼着根草茎,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对拉拉和阿尼之间的\"战争\"似乎格外感兴趣。
队伍继续前行。林远走在最前面开路,阿尼自然而然地跟到他右侧,拉拉见状立刻抢占了左侧位置。尤弥尔则保持距离跟在最后,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主人,要喝水吗?”
拉拉递上一个水壶,眼睛亮晶晶的。只要阿尼在,拉拉如同魔怔一般一直叫林远主人。
“额。”
“他不需要。”
阿尼突然插话,从自己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金属杯,
“喝这个,我加了蜂蜜。”
林远尴尬地举着两个容器,感觉像是捧着一对即将爆炸的手雷。尤弥尔在后面轻轻咳嗽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在掩饰笑声。
“我,我还是喝自己的吧。”
林远干笑着摸出军用水壶,结果发现已经空了。
拉拉得意地瞥了阿尼一眼,强行把水壶塞到林远手里:
“看吧,他需要我的水。”
阿尼的蓝眼睛眯成一条危险的细线,但没再说什么。
午后,他们遭遇了一群飞行变异兽,像是放大了百倍的蝙蝠,翼膜上长满了恶心的肉瘤。这次是尤弥尔率先变身,巨人形态一跃而起,抓住两只直接撕成碎片。林远则用风火之力制造了一个防护罩,挡住它们发出的超声波攻击。
战斗结束后,阿尼变身的巨人手臂受了轻伤。林远立刻上前检查,手指轻轻抚过那道正在冒蒸汽的伤口。
“疼吗?”
他低声问。阿尼从后颈滑落,摇摇头,但眼神柔和了许多。这一幕恰好被走过来的拉拉看见,她的嘴立刻撅了起来。
“我的脚踝好像扭到了。”
拉拉突然大声说,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林远,你能帮我看看吗?”
林远刚要转身,阿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我的伤口里有碎骨,需要立刻处理。”
她的声音平静但不容拒绝。
尤弥尔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你们俩个像发情期的母鹿一样。”
拉拉和阿尼同时瞪向她,尤弥尔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但嘴角的笑意丝毫未减。
这一刻,她有种回到了训练兵团时的错觉,原来,最幸福的时光都过去这么久了。
傍晚时分,他们幸运地找到了一处半坍塌的石屋,至少能挡风遮雨。林远分配任务:拉拉负责洗衣服,阿尼检查周边安全,尤弥尔准备食物,她虽然性格冷淡,但烹饪手艺意外地好。
\"那你呢?\"
三人异口同声地问。
林远眨眨眼:
“我,去捡些干柴?”
“我跟你一起去。”
拉拉立刻说。
“不需要。”
阿尼冷冷道,
“外围侦查更危险,林远应该跟我一起。”
尤弥尔翻了个白眼:
“不如你们三个一起去,我在这儿等你们回来开饭?”
最终林远决定独自去捡柴火,这似乎是最安全的选择。当他抱着一捆树枝回来时,发现尤弥尔正用一口破铁锅煮着香气扑鼻的炖菜,拉拉和阿尼则分别坐在火堆两侧,中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三八线。
晚餐在诡异的沉默中进行,只有尤弥尔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咀嚼声。
“说真的,”
她舔着勺子,
“你们该尝尝这个,比看你们两个斗鸡眼有意思多了。”
拉拉哼了一声,阿尼则完全无视了这句话。夜深后,四人轮流守夜。林远主动要求值第一班,希望借此机会冷静一下头脑。月光透过残破的屋顶洒落,为石屋镀上一层银辉。
他正检查着地图,突然感觉到有人靠近。阿尼无声地在他身边坐下,金发在月光下如同流动的铂金。
“睡不着?”
林远轻声问。
阿尼摇摇头,她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与白天的冷峻判若两人。
“我又想起我为你挡枪的那一次,如果我没有那么做,大概和莱纳一样,狼狈的逃回了马莱,而你身边的女人,我猜猜,一定是三笠吧?”
林远不由自主地伸手抚平她眉间的皱纹:
“别想太多,我和三笠没有可能。”
阿尼没有躲开他的触碰,反而微微靠了过来。两人的肩膀轻轻相贴,林远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某种草本植物的清香。
“三笠很漂亮,也很傻,这种笨笨的女孩子最讨人喜欢了,跟了你一年后,她学精了,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气我,我们一起住的那几晚,你要不要猜猜她和我讲了什么?”
“咳咳,还是不猜了吧。”
“哼,你还心虚上了?她说你们两个几乎每晚都抱在一起睡觉,亲昵的很呢,她还说,她把你全身都摸了个遍,你也只是口头警告。最气人的是,她还用手给我比划,我真的要气死了,我都没见过,她就,哼。”
“那,那我总不能打她吧?她这个年龄好奇这些是正常的。”
“呵呵,让我欣慰的是,你没对她下手,林远,”
阿尼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林远转过头,发现她的脸近在咫尺,蓝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不自觉地向前倾身,两人皆闭上眼睛,唇瓣就要吻合。
“哎呀!”
拉拉的尖叫声从旁边传来,
“有蛇!救命啊!”
林远和阿尼像触电般分开。阿尼瞬间恢复了平日的冷峻表情,而林远则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拉拉正站在月光下手舞足蹈,脚边确实有一条蛇,一条不足半米长的小草蛇,正困惑地抬头看着这个打扰它夜间散步的人类。
“它,它差点咬我!”
发现林远无动于衷后,拉拉主动扑进林远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
阿尼看了一眼那条无辜的小蛇,又看了看挂在林远身上的拉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真可怕啊,差点就全军覆没了。”
尤弥尔也从屋里探出头,睡眼惺忪但兴致勃勃:
“需要我变身踩死它吗?”
拉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红着脸松开林远:
“我,我只是讨厌这些爬行动物。”
阿尼转身回屋,但在经过林远身边时,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
“下次不要被打断,不然不给你机会了。”
这句话让林远都无法集中精神守夜。他回首把阿尼拉入怀中,被推开的拉拉愣住了,尤弥尔也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情。
“要不,去旁边?”
“滚啊,我,我不习惯在野外,而且,而且是第一次。”
“这个样子真可爱。”
月光下的二人深情的吻在一起,尤弥尔露出大白牙,笑着回屋,拉拉的表情比吃了一大坨翔还要难受,默默的退到一边。
第二天清晨,当四人继续赶路时,拉拉和阿尼之间的气氛更加紧张了,而尤弥尔则像个看戏的观众,时不时煽风点火。
“林远,你觉得哪种女孩更可爱?”
尤弥尔突然问道,
“活泼型的还是高冷型的?”
林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额,这个,各有各的好嘛。”
“呦~,赫里斯塔可是偷偷告诉过我,和你在一起是她做的最幸福的决定。”
阿尼脸色瞬间阴沉,就在这时,大地突然震动起来。远处传来树木倒塌的巨响,是兽王级别的生物正在接近。
四人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所有儿女情长瞬间抛到脑后。林远的风火之力在掌心凝聚,阿尼和拉拉已经咬破了手指准备变身。
“终于来了点正经事。”
尤弥尔舔了舔嘴唇,
“比看你们三个演爱情喜剧有意思多了。”
林远无奈地摇摇头,但当巨兽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他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
马莱集中营特区的铁栅栏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像是把整个集中营切割成碎片。艾伦耶格尔靠在潮湿的墙面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镣铐边缘的磨损处,这是他三年来养成的习惯,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动作。
牢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轻重交替,带着些许拖沓。艾伦没有抬头,直到那双破旧的军靴停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听说你这几天没怎么吃饭?”
吉克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伪装的关切。
艾伦缓缓抬眼。他的同父异母兄长站在铁栏外,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观察一个有趣的实验标本。吉克身后站着两个马莱士兵,这二人目光中透露着些许的关心,显然,他们两个是吉克的人。
“只是没胃口。”
艾伦简短地回答。吉克对士兵们挥挥手:
“开门。我要和弟弟单独谈谈。”
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吉克弯腰钻进低矮的牢房,在艾伦对面坐下。狭小的空间顿时充满了薄荷烟草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吉克身上永远带着这种矛盾的气息,既像学者又像刽子手。
“你知道吗?”
吉克点燃一支烟,火光在他镜片上短暂地跳动,
“林远真是能惹麻烦。”
艾伦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林远怎么了?”
“哦?你挺关心他的,我也不希望他出事。”
吉克吐出一个烟圈,
“他几个月前放走的那批艾尔迪亚人,现在在马莱北方建立了据点。人数已经超过一千五,还和中东联合国的民主党勾搭上了。”
艾伦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手指停止了摩挲的动作:
“民主党?”
“艾尔迪亚复权会,林远把谁放走不好,偏偏把那么一群极端分子放跑,我和皮克在北方对付他们,他们却打起了游击战,还说服了当地百姓,唉。”
“那你怎么回来了?”
吉克嗤笑一声,
“那位不可一世的拉拉戴巴被林远抓走了,为了防止其他势力分解戴巴家族,威利把我和皮克调回来了。”
“拉拉戴巴?战锤巨人的能力不可小觑,林远说不定已经吃了她了。”
“呵呵呵,现在看来,他并没有这么做,林远在帮助中东联合国对付巨狮王的时候,杀死了军队长官卡姆兰,挟持了副官逃走,只是,中东联合国还没有通缉他。”
艾伦张开手,抓着下巴开始思考,摇了摇头,
“不可能,林远没理由和中东联合国翻脸。”
“呵呵呵,如果那个卡姆兰是民主党的人呢?”
艾伦释然,林远是陷入了中东联合国的党争之中,他做事草率了,不管那个卡姆兰有没有和马莱勾结,至少还是中东联合国的军队长官,会惹的中东联合国的群众厌恶的。
牢房外传来远处囚犯的咳嗽声,像是某种病态的伴奏。艾伦沉默了片刻,突然问: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吉克向前倾身,烟头的红光在昏暗的牢房里忽明忽暗:
“因为我们需要决定立场,弟弟。这支艾尔迪亚队伍越来越强大,中东联合国的实验也造成了威胁,他们迟早会成为影响我们计划的因素。”
“你是指你的'安乐死'计划?”
吉克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
“我是指艾尔迪亚人的未来。这些被解放的同胞,他们以为自己找到了出路,但实际上只是在延长种族的痛苦。”
艾伦盯着兄长镜片后那双与自己相似却截然不同的眼睛:
“所以?你要我去说服他们乖乖接受灭绝?”
“不。”
吉克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几乎带着慈悲,
“我是想给他们一个没有痛苦的选择。如果你出面领导他们,引导他们接受我们的愿景。”
“我做不到,他们是林远放走的。”
“可你才是始祖之力的拥有者!”
吉克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平复心情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你还在执着于那个幼稚的'自由'幻想吗?看看我们,艾伦。被诅咒的血脉,被囚禁的灵魂。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牢房外,一只飞蛾扑向走廊尽头的灯泡,在墙上投下放大的阴影。艾伦的目光追随着那个晃动的影子,突然笑了。
“你知道吗,吉克?”
他轻声说,
“林远放走那些艾尔迪亚人时,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他们,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