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地颤抖,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却再也不敢移动分毫。
“回头,看着我。”
王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的命令口吻。
这道命令击溃了杨羽墨最后的心理防线,她僵硬地、一寸一寸地扭动自己几乎不听使唤的脖子,缓缓向后看去。
而这一眼所看到的景象,瞬间让她呆立当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呼出的气息会惊扰到眼前的恐怖存在。
只见那个曾让她留下严重心理阴影的厉鬼“笔仙”,此刻正静静地悬浮在王燚的身后。
笔仙就和之前任务中所遭遇的一样,低垂着头颅,乌黑浓密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遮住了大半张脸。
但透过发丝的缝隙,杨羽墨能够清晰地看见,那双怨毒而空洞的眼睛,正死死地、不带任何偏移地盯着自己。
与此同时,王燚那只原本空荡荡的右手上,一团漆黑如墨的怨气正凭空凝聚、盘旋,最后渐渐固化,变成了一支再普通不过的、学生时代常用的朴素铅笔。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王燚的声音平静而冰冷,他将那支由怨气化成的铅笔递到杨羽墨的面前
“收下它,然后按照我说的去做。”
同样是经历过“笔仙”任务的人,王燚非常清楚,笔仙这种级别的厉鬼,对于杨羽墨这种刚刚进入四班、还没有建立起足够心理防线的“新人”来说,是多么难以抗衡的、足以摧毁其意志的恐怖存在。
眼前的景象彻底击垮了杨羽墨,她再也不敢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犹豫。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的算计和恐惧,她连滚带爬地扑到王燚面前,伸出因为颤抖而几乎无法握紧的双手,一把抓住了他掌心里那支冰冷无比、仿佛能吸走所有体温的铅笔。
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王燚疯狂地点头,眼泪和鼻涕因为过度的恐惧而流了满脸,样子狼狈到了极点。
王燚看着杨羽墨那副被彻底吓破了胆的模样,嘴角再也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胸腔里发出低沉而愉悦的震动,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的笑声。
一旁的郑峰默不作声地看着王燚,虽然他不太明白为什么燚哥为什么会这么兴奋,但基于长久以来建立的绝对信任,他本能地认为这一定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与此同时,酒店一楼那片明亮的灯光笼罩下的大厅里,一个身影的出现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
右眼上缠着厚厚绷带的刘飞,从电梯间里走了出来,绷带的边缘渗出些许暗红色的血迹,将他原本英俊的面容衬托出几分狰狞和冷酷。
虽然刘飞此刻的模样让众人感到有些惊讶和不安,但他的出现还是让聚集在大厅里、部分惶惶不安的同学感到安心。
那些没有任何底牌以及没有胆量执行任务的同学不自觉地向他投去混杂着依赖与敬畏的目光。
这时,方钰像是经历了什么绝望的事一般,踉跄着小跑到刘飞身前。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不住地颤抖,一双眼睛里充满了难以名状的难过与绝望,她抬头看着刘飞,声音嘶哑地挤出几个字:
“白荀他……死了……”
刘飞闻言,缠着绷带的那只眼睛下方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完好的左眼眉毛紧紧皱起。
他的语气严肃得如同凝结的冰块,沉声询问道:
“他是怎么死的?是执行房间任务死的,还是……”
后面的话刘飞没有说完,但他脑海中立刻联想到了昨天陈漠提到的,林雪在任务中被人从背后偷袭的事情。
所以他很难不怀疑,白荀的死是否也和一班那些人脱不了干系。
方钰剧烈地颤抖着摇了摇头,此时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生气,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
“他……他死在了房间任务里……”
听到这个答案,刘飞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他从一开始就预料到这次残酷的任务必定会淘汰掉很多人,只不过,当这一切真正血淋淋地发生在他身边的人身上时,他还是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不是同情,而是一种对自己无法完全掌控局面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的无奈。
他伸出手,用一种不带任何温度的力道,轻轻拍了拍方钰不住颤抖的肩膀。
他没有开口说任何安慰的话语,因为他很清楚,在这种人命如同草芥的环境下,任何多余的安慰和虚无缥缈的保证,都显得那么苍白和可笑,通通一文不值。
若是这次任务没有那么多该死的规则限制,那他早就在任务开始之前,就强行聚集起班里所有的人,统一规划攻略任务,再根据贡献度来集中分配奖励,尽可能的保证每一个人都能活着结束这次月考任务。
可是那条“每个房间任务只能一人进入”的规则,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彻底堵死了这条最为高效的团队化道路。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磨着神经,17楼一处阴暗的拐角,李逸和罗晓晓像两尊雕像般站立在墙边紧贴着墙壁,两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掩饰的严肃和紧绷。
罗晓晓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动了一下,她咽了咽口水不断在心里安慰、开导着自己。
她紧握着手中那把磨得发亮的短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时不时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握着手机的手探出拐角,飞快地按下快门,又迅速收回来。
屏幕上那张略显模糊的照片里,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灯光和绣着花纹的地毯。
这种无休止,不知道多久才能结束的的等待,让两人心中的焦灼感无限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