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亭中，一方法阵隔绝了水雾，华邈真一撩长袍，在矮桌前盘腿坐下。
楚清烟在他对面坐下。
小灵鸟乖巧的趴在她的膝上。
桌上还烧着一壶茶，华邈真提起茶壶，给楚清烟倒了一杯茶。
“徒儿尝尝，为师新沏的灵茶，加了一味烘干的灵果，是甜的，应该和你口味。”
又将桌上的点心推到她面前。
楚清烟端起灵茶放在鼻尖一闻，清香扑鼻。
她喝了口稍稍品尝，这茶入口清甜微涩，咽下后又有回甘，唇齿留香，确实和她口味。
她将目光看向桌上的点心，这些都是她爱吃的。
她一早上都在忙着公仪轩的事，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肚子这会确实是有些饿了。
她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这时华邈真在她耳边道：“徒儿，那位公仪公子医治的可还顺利？他可让你劳累了？”
“咳咳咳！”楚清烟没想到师父会知道她是来问公仪轩的，一下子就呛到了。
华邈真放下手中的茶，伸手过来拍着她的背，“忙些吃，为师又不和你抢。”
楚清烟忙喝了一口茶润润喉，等咽下口中糕点，她才道：“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医治公仪公子的事？”
华邈真淡淡笑道：“你的小凤鸟可是一直在告状呢。”
“啊？”楚清烟低头去看小凤鸟，“告状？可它早上不在我身边呀？”
华邈真道：“你们如今共享伴生法灵，相隔再远，伴生法灵都是在你身边的，它若不幻形而出，就会待在你的灵珠中。”
楚清烟没明白：“不是只有一只伴生法灵吗？它也并不在我的灵珠中啊？”
华邈真道：“形不在，神在。”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楚清烟道：“只要用心感应，便知相连之人的动向。”
楚清烟道：“原来是这样。”
她一戳小凤鸟，道：“你一直在关注我呀，你就这么喜欢我，不喜欢你的主人？”
小凤鸟在她膝上躺倒，把肚皮翻出来给她挠。
华邈真听到她的话眉头微微一挑，又看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哎？不对。”
“哪里不对？”华邈真看向徒弟。
楚清烟道：“我刚刚出来的时候，小凤鸟明明是从凌衍院子中出来的，它怎么会来云水涧跟师父告状？”
她看着华邈真道：“难不成它溜达到师父这儿了？”
华邈真笑道：“长生天未亮就来此修炼了。”
说着，他往一旁看去。
楚清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一团朦胧的水雾间，她看到了一个人影坐在瀑布中间升起的一个石柱上。
看到这个画面，楚清烟脑中忽然跳出了一个记忆画面，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站在瀑布间的石柱上哭着，离她最近的一根石柱对她来说都太远了，她不敢跳过去，下面就是湍急的河流。
要是没站稳，瀑布溅起的巨大水花都能将她击倒下去。
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从崖边飞跃落到她身边，语气不太好道：“谁带你过来的？”
女孩张嘴发出了几道声音，但语序混乱，“啊啊啊”的根本听不懂。
男孩沉声道：“等我找出那个人，一定把他的腿打断！”
“走吧，我带你回去。”
男孩抱起女孩，准备带她跳到崖边。
“啊....啊.....”
男孩看女孩不想回去，而是指着前方的石柱。
“跳......”女孩终于说出了一个比较准确的词。
男孩道：“你想要跳过去？”
女孩点头。
“那上来吧。”男孩蹲下，拍拍自己的背。
女孩高高兴兴的扑到他的背上。
男孩背起女孩，在瀑布间这些石柱上来回跳，“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跳桩子，竹林里的木桩还不够你玩的。”
女孩也没办和他正常交流，只抱着他的脖子咯咯的笑着。
“长生，小九，玩一会就上来吧，小心着凉了！”
远处，一道颀长的白色身影笑着唤他们。
......
“徒儿，徒儿。”
“小九？”
楚清烟回过神来，看向华邈真：“师父？”
华邈真笑道：“看你一直在出神，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说罢，他又回头看了凌衍一眼，“难道在想长生？”
“没。”楚清烟喝了口茶，道：“就是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哦？”华邈真对她的话似乎很有兴致，“想起来什么事了？”
楚清烟顿了顿，问道：“师父，你是刚认识凌公子吗？”
华邈真道：“并非，他自小我便认得。”
楚清烟又问：“那......我认识他吗？就是，自小认识的那种。”
华邈真喝茶的动作一顿，他道：“为何会这样问？你和他是否相识，你自己应该知道。”
楚清烟倒也并不怕和华邈真说这件事，从之前在上灵宗竹林那晚认识凌衍到现在，凌衍的表现就不像是和她认识的。
且若他们认识的话，师父领着她去到石潭居见到凌衍的时候，就不会说那番话了。
但她还是觉得奇怪。
方才那些从脑海中跳出来的记忆，总不是平白无故的。
“你们认识。”
华邈真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楚清烟心中咯噔了一下。
她看向华邈真：“真的？师父你莫不是在说笑。”
华邈真俊雅的面容上挂着笑，神色一如既然的温和，让人看不出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和楚清烟在开玩笑。
她这师父，还挺爱开玩笑的。
华邈真道：“真的，儿时你们有过几面之缘，想是长大了，都忘了彼此。”
他拨动着炉子中的炭火，道：“难道徒儿想起来了，所以才来问为师？”
萧织淼心道，她忘了倒也正常，毕竟她又不是楚九，不能继承她所有的记忆，但凌衍为何会忘，他比她还大些。
他看上去，并不是和她相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