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面，他不再紧张，反而有点小期待。
他站起身，搬了把矮凳坐到阳台上。
推开所有窗户，夜风凉丝丝地灌进来，吹得人清醒。
四月三十日。
这个月，他的人生，翻了一页。
……
仁川延寿区，科技公园路196号。
松岛中心公园cbd，顺阳集团总部大楼。
顶层理事长办公室。
纸张翻动的声音，沙沙，沙沙。
哒、哒、哒。
高跟鞋敲击地板，清脆又克制。
白瑞秋低着头，恭敬站着：“理事长，去光州的航班安排好了，明天上午十点起飞，返程是五月三号下午三点。”
“另外，李惠君会在后天上午登门拜访。”
毛贤敏没抬头，仍盯着手中那本外文画册，指尖轻轻抚过封面烫金纹路。
素颜，赤脚，双腿并拢微倾，像幅水墨静物画，连呼吸都带着韵律。
白瑞秋忍不住偷瞄了眼。
同为女人，她都忍不住心里啧一声：这人美得，不像活人。
汇报完，她刚要走，脚步又顿住。
“理事长，还有一件事。”
“嗯？”
“您之前让我订的那个奢侈品礼盒，供应商刚发来最新版——因为您休假，没来得及通知。”
毛贤敏终于抬起眼。
眸子清冷，声音却轻得像雪落：
“哦？送谁？”
白瑞秋在ipad上翻出订单详情，念出声：“收件地址是集团总部，收件人写的是你。
要求金门安保的特勤人员，必须在5月20号当天送到。”
毛贤敏张了张嘴，嘴唇还带着点水光，整个人却像被按了暂停键，愣在原地。
白瑞秋看得心里一哆嗦。
跟了理事长两年，头一回见她这副模样——像刚听说自己中了五千万，结果发现是诈骗短信。
空气凝固了好几秒，毛贤敏猛地站起身，声音压得低沉又抖：“谁让你跟我说这个的？
今天是4月30号！不是5月20号！”
……………
2025年5月1日，阴天，但没下雨。
最高26度，最低16度。
江南区押鸥亭路12街，汉京中心大厦。
60层，J.Fashion服装公司。
“冰箱放这儿，挨着茶水间，员工顺手就能拿。”
“师傅，监控死角再扫一遍，后面要堆不少货，别漏了。”
“打印机离饮水机远点，别到时候水汽把电路淹了。”
今天不光陈锡江和文东恩，物业那边七八号人也凑热闹来帮忙。
网购的桌椅、电脑、咖啡机、加湿器，一辆接一辆往里拉。
办公室从空得能打滚，眨眼间塞得满满当当，连空调出风口都透着股人味儿。
文东恩乐得直转圈，手机拍个不停，这儿一照，那儿一拍，连地毯的花纹都不放过。
转了半小时，她终于停下，一屁股瘫在那张粉嫩嫩的云朵沙发里，眼睛眯成缝，嘴角都压不住。
“哎，这才叫办公地儿。”
“地方不大，但啥都有，暖烘烘的，像家。”
“我最爱茶水间——落地窗，阳光洒进来，泡杯咖啡看云，神仙日子。”
“咱们J.Fashion，迟早成顶流。”
陈锡江伸了个懒腰，低头瞧她。
今天这丫头穿得可真够放松：蓝白露肩卫衣，米色工装裤，脚踩纯白老爹鞋，线条利落，腰细腿长，脸蛋还跟刚出炉的奶油蛋糕似的，又甜又勾人。
她似乎觉察到视线，下意识抱紧胳膊。
“哎呀，今天忙着搬东西，随便套了件，没讲究。”
“明天面试，我保证穿正装，高跟鞋、西装套裙，一个不少。”
陈锡江一怔。
突然意识到——自己连件能上台面的西装都没有。
毕业那会儿买过一套杂牌，压箱底三年，早皱得能当麻袋用。
现在胖了十几斤，怕是连扣子都系不上。
“啪！”
他打了个响指，眼睛发亮：“东恩，收拾一下，陪我去趟商场。”
“帮我挑身西装。”
“穿搭这事，我全信你。”
文东恩唰地伸直两条长腿，笑得像偷了蜜：“行啊！我也好久没逛了，去乐天，还是江南站地下城？”
公司刚落地，办公室搞定，她心里那块石头终于挪了。
拎包起身，跟陈锡江往外走。
电梯门快合上时，她忽然捂嘴笑：“差点忘了正事！朋友圈还没发呢！”
手机一掏，咔咔咔一顿狂拍，配文加滤镜一条龙。
“搞定！”她比了个耶，“走吧！”
电梯上升的空当，陈锡江顺手刷了下Kakaotalk。
【文东恩】：
J.Fashion服装有限公司·正式成立！
诚招有直播经验的小伙伴～
办公区在汉京中心60层，200平独栋，阳光落地窗+全自动咖啡机+云朵沙发。
创始团队00后，实缴资本2亿韩元，氛围超棒！
欢迎私聊，机会不等人！
底下九张图，张张像杂志封面。
光线、角度、氛围，全在线。
陈锡江心头一咯噔。
明白了。
这是打脸。
专门打那些背地里笑话她“女大学生开公司？能撑三天就怪了”的人的脸。
……………
汉京中心在江南Gbd核心区，楼下就是江南站地下商场——五万平的庞然大物，新建没几年，人流量能吞掉整个小区。
车停地下车库，两人搭扶梯上b1。
周末下午，商场跟菜市场一样热闹。
卖香水的、试口红的、遛娃的，人挤人。
文东恩戳了戳陈锡江胳膊：“想买啥价位的？我给你推荐几个靠谱牌子？”
“别管价，别太离谱就行。”
“我要的是穿着舒服、看着有样，不是去卖肾。”
他卡里还有五千八百万韩元，腰杆子比谁都直。
文东恩点头，目光一扫，抬手一指：“先去康纳利。”
“牌子够全，款式不土，适合你这种身材。”
陈锡江又一打响指，笑得贼拉帅：“成！就去【康纳利男装】！”
专柜在三楼，意大利风，灯光冷调，衣架像艺术品。
文东恩直接拽他冲进西装区。
手指划过一件件面料，拿起来在他肩上比划，歪头端详，像在给模特挑戏服。
行内人就是不一样，十秒内就定了：
灰棕西装，白色棉麻衬衫，纯黑牛皮鞋。
“这套，绝了。”她眼睛亮亮的，“面料是100%澳洲美利奴羊毛，纤维15微米，软得像云朵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