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气,睡得自然也不安稳。
许轻衣梦见屋子里起火,浑身都被火星子给包围住,热得不行,一睁开眼,自己可不是正被陆峋抱在怀里。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客房,但被他抱习惯了,她也就下意识地往他怀里蹭。
陆峋本来也没睡着,被她一蹭,翻身把人压住,唇划过她耳根。
黑暗里,感官被放大。
“衣衣。”
他声音低沉沙哑,温度也莫名比往常滚烫,还带着刻意讨好的意味。
只不过第二天,又是一副淡漠平静的样子。
许轻衣给他系上领带,攥着绸缎面料,问:“你昨天生什么气?”
陆峋:“没有。”
许轻衣:“……”
从陆峋嘴里什么也问不出来,许轻衣只能找宋执和吴逸旁敲侧击,问问看是不是公司出什么大问题了。
至于为什么不找贺安淮,那货只会看热闹不嫌事大,白的说成黑的,活的说成死的!
宋执:“公司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
他多看了许轻衣一眼。
许轻衣:“不过什么?”
宋执压低声音,“轻衣啊,你真的嫌弃陆峋总年纪大么?”
?
??
???
许轻衣懵了,“谁跟你这么说?”
“公司前几天都在传。”
宋执看着她,特别理解地说道:
“你有这想法也正常,年轻人么,恋爱观自然也开放一些,想多谈几个也正常,现在小鲜肉又是流行趋势,谁不喜欢呢。不过你还是长点心眼,这些想法要偷偷藏起来,不然都知道陆峋总被甩了,多尴尬啊。”
许轻衣:“……”
她可算是知道陆峋昨天为什么不高兴又不愿意说了。
这换成是她,估计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许轻衣想了想,便借着工作由头,上楼去找陆峋。
哪知刚进电梯,就碰上明扬。
明扬今天倒是规规矩矩的,半点不该有的心思都没有。
他昨晚一跟家里说合作黄了的事,就被亲爹劈头盖脸一顿打骂,什么真把自己当甲方了,多少公司想跟陆峋合作都没这个机会,他倒是有出息,一来就想抢人家老婆。
今天赶紧上门道歉,想把合作给重新谈回来。
到陆峋办公室门口,明扬停下脚步,礼让地说:“许律师,您先请吧。”
“……”
这人模狗样的。
还真像那回事。
许轻衣微笑:“明总既然是谈公事,您先请。”
明扬也就没客气。
只不过出来时,还是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看见许轻衣还在,明扬硬着头皮说:“许律师,昨天的事,是我不对,冒犯了。你能不能跟陆峋总说几句,我们明氏是真心想合作。”
许轻衣笑了笑,没吭声。
开玩笑呢,她现在跟陆峋提这事儿,可不是往枪口上撞。
许轻衣进去的时候,陆峋正在接电话。
他长身立在办公桌前,听见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漠地收回视线,继续背对着她。
许轻衣盯着他后脑勺看了好一会儿。
上面就写了两个字。
生气!
她抿了抿唇,压住唇角的笑意。
陆峋挂掉电话,回过头就看见她要笑不笑的样子,杏眸漾着秋水,她走近他,将服帖工整的领带扯出来,借着力道,踮脚去吻他。
领带松开,手指攀上他衬衣纽扣。
“明天怎么样?”
她突然没由来的一句。
陆峋垂眸,凝看着她,“明天?”
许轻衣:“黄历上说,明天宜婚嫁。”
他黑眸涌动,无边爱意翻涌起,扣住她腰际的手微微颤抖。
陆峋:“衣衣,你真的愿意和我结婚?”
她失笑,“你不会真信了公司那些传闻吧。”
陆峋默然。
他知道那些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的流言,不会真正出自她口。可那些话,又绝非完全没有道理。
两个人在一起越久,他的占有欲也越来越强,想把人牢牢绑在身边,寸步不离,可也知道,她很年轻,热爱自由,他不是什么无可取代的存在,万一真的哪一天她对他再没有——
思绪在柔软的唇覆上来时中止。
“就明天,好不好。”
“好。”
第二天一早,陆峋一身西装,许轻衣穿着干净简单的白裙子去了民政局。
登记,拍照,领证。
工作人员拍照的时候,忍不住感慨:“也太好看了,都想多拍几张。”
陆峋浅浅地微笑。
低眉时,许轻衣捏着结婚证,怔怔地看着上面的名字和照片。
“衣衣。”
他低声温柔叫她。
她突然扑进他怀里,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涌出来,从她的脸颊滑落,砸在他肩上,打湿西装。
“我终于——”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往事一幕幕闪过。
那时候,以为七天后就能一起拿到的结婚证,却成了永远的遗憾。
而错过的承诺,在漫长的时间里,终于再度兑现。
从民政局出来,陆峋跟许轻衣商量婚礼的日子。
许轻衣想了想,说:“再过两年吧。”
陆峋一顿,“两年?”
许轻衣点头。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好。”
不过,虽说婚礼不急着办,但毕竟领了证,两人还是打算先请亲近的朋友吃顿饭。
小方接到邀请,先是一愣,又立刻恍然大悟,“难怪学神帅哥大学那会儿总让我——”
许轻衣:“陆峋大学联系过你?”
小方:“……”
在许轻衣没有任何利诱的威逼下,小方老老实实交代了大学那四年,自己定期给陆峋汇报许轻衣没交男朋友且人身安全没有任何骚扰的情况,当然,为此她得了不少好处。
小方:“不过那会儿,我确实没看出来陆峋对你有想法。他还蛮正经的,除了知道你一切都好,什么也不会多问。”
许轻衣眉眼软下来。
沈凌听说陆峋和许轻衣结婚的消息,专门从江城飞过来吃这顿饭,桌上跟陆峋喝酒的时候,偷偷问道:“老实交代,是不是高中那会儿,就看上你家小孩儿,玩养成呢。”
陆峋今天喝了不少,捏着酒杯,漆黑眼眸蒙上雾意。
理智和道德约束着他,不能在那时对她产生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可此后走出的每一步,做出的每一个选择,脑子里都会闪过她凝望着自己,毫不遮掩喜欢的面容。
想尽自己所能,给她所有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