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人神的宿命（三）
蜘蛛妖怪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猛然朝三人扑了过来。
它的附肢如同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带起一阵腥臭的风。
修一低喝一声，身形一闪，灵活地避开了妖怪的攻击，手中的短刀迅速刺向妖怪的腹部。
只听“锵”得一声，短刀只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这家伙的壳太硬了！”修一皱眉，迅速后退，避开了妖怪的反击。
“让我来！”健太大吼一声，挥舞着大剑冲了上去。大剑上的火焰熊熊燃烧，剑刃重重劈在妖怪的附肢上，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巨响。
妖怪的附肢被砍出一道裂痕，但它似乎并未受到致命伤害，反而被激怒了。
“小心！”凛拉开长弓，箭矢如流星般射向妖怪的眼睛。
妖怪的反应极快，附肢一挥，箭矢被弹开，但凛的第二支箭已经紧随其后，直奔妖怪的腹部。
凛的箭矢上附带着净化之力的效果，对付妖怪的时候攻击力更是翻倍。
只听“噗嗤——”一声，箭矢刺入妖怪的身体，毒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妖怪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剧烈扭动，附肢疯狂地挥舞着，周围的废墟被它扫得粉碎。
“有效！”健太兴奋地喊道，但下一秒，妖怪的附肢猛然朝他扫来。
他来不及躲避，被重重击中，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撞在一堵残破的墙壁上。
“健太！”修一脸色一变，迅速冲过去扶起他。健太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但他勉强笑了笑：“我没事，还能打！”
“别逞强！”修一皱眉，但健太已经推开他，重新站了起来。
凛的箭矢再次射出，但妖怪似乎已经适应了她的攻击，附肢一挥，箭矢被弹开。
它的口中喷出一团毒液，直奔凛而来。
“凛大人，小心！”修一迅速冲上前，一把推开凛，自己却被毒液溅到了手臂。
他的皮肤瞬间被腐蚀，发出一阵刺鼻的气味。
“修一！”凛的脸色一变，迅速拉弓射出一箭，逼退了妖怪的进一步攻击。
“我没事……”修一咬牙，用短刀割掉了被腐蚀的衣袖，但他的手臂已经变得乌黑，显然是中毒了。
美奈子有些着急，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在回忆中看到过拥有治愈能力的人。
修一的毒如果不尽快处理恐怕会有危险。
虽然此时可以通过断臂阻挡毒素的蔓延，但现在正是危急关头，失去一只手对修一的战斗力有很大的影响，以修一的性格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断臂求生的。
“不能再拖下去了！”凛看着修一泛黑的手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挽起弓箭，眼神凌厉地看向蜘蛛妖怪，周身的灵力迅速朝手中的箭凝聚。
渐渐的，她的箭矢上泛起耀眼的光芒。
“修一，健太，掩护我！”凛低喝一声，拉开了长弓。
“明白！”修一和健太同时应声，两人一左一右冲向妖怪，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
。修一的短刀如同闪电般刺向妖怪的附肢，而健太的大剑则带着炽热的火焰，狠狠劈向妖怪的头部。妖怪被两人的攻击激怒，附肢疯狂地挥舞着，毒液四处飞溅。
就是现在！
凛的箭矢破空而出，直奔妖怪的心脏，刺入妖怪的身体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妖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扭动，但并未倒下，反而更加狂暴地朝凛扑了过来。
“不好！”凛迅速后退，但妖怪的速度太快，附肢猛然扫向她的胸口。
凛勉强用长弓挡住，但巨大的冲击力将她击飞，重重摔在地上。
“凛大人！”修一和健太同时大喊，但他们也已经筋疲力尽，无法再继续战斗。
修一的手臂已经完全乌黑，毒素正在迅速蔓延。他咬紧牙关，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向妖怪，短刀刺向妖怪的眼睛。
妖怪的附肢一挥，修一被重重击飞，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修一！”健太怒吼一声，挥舞着大剑冲向妖怪，但他的动作已经变得迟缓。
妖怪的附肢猛然刺入他的腹部，鲜血喷涌而出。
“健太，修一。”看到这样的场景，凛挣扎着爬起来，连发数箭射中了蜘蛛的左边的四只眼睛。
失去左侧视觉的蜘蛛尖啸着，将挂在它腿上的健太甩飞了出去。
凛连忙上前接住健太，来到了修一身边。
“你们伤得太重了，必须要找医师治疗。”凛将二人扶到蜘蛛妖怪的视觉盲区，仔细查看起两人的伤势。
血液像不要钱一般从健太的腹部流出来，凛的手刚按上去便被血浸透了。
健太的脸越来越苍白，急促的呼吸就像是脱离了水的鱼，徒劳挣扎。
“健太，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们出去。”凛知道不能再等了，他们的能力还不足以杀死这只妖怪，再战下去，健太和修一都会死在这。
“我们……走了，这个村子怎么办？妖……妖怪还会继续伤害周围的村庄。”健太看着眼前女子，努力展开一个阳光的微笑，“再说，凛大人如果因为我放弃了杀妖，日后也会夙夜难寐的。”
美奈子能感觉到凛在这一瞬间突然就崩溃了。
一路下来，她知道凛拥有着善良圣洁的灵魂，一心只想保护众生，不愧于人们为她立祠祭拜的心意。
只是这一路太难了。
这些妖怪就如咒灵一般，无论怎么杀都杀不完。
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若是无人陪伴，很容易崩溃。
看着身体不断颤抖着，努力将悲伤埋进心里的凛，美奈子眼眶不由得红了。
修一勉强睁开眼睛，声音断断续续：“凛……我们……听说……神可以把死后的灵魂……变成神器……继续战斗……”
健太也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微弱：“我们……愿意……成为你的武器……继续……保护你……”
凛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紧紧握住两人的手，声音哽咽：“不……我不要你们死……我不要你们变成武器……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伙伴……”
修一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却坚定：“凛……这是我们的选择……我们……不想离开你……”
健太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凛大人……我们……会一直陪着你……永远……”
凛的眼泪滴落在两人的手背上，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不舍。
可无论她如何挽留，两人还是断气了。
美奈子看见两人的灵魂渐渐从身体里飘出，凛目光含泪，双指并拢指向着健太和修一的灵魂道：“既无归宿，又无法如愿逝去，给与你归去之地。吾名凛，获持讳名，止于此地，假名命汝，为吾仆从，从此尊名，其皿以音。名为健，器为健。名为修，器为修。来吧，健器，修器！”
随着她的话语，凛在空中写下了“健”字和“修”字。
两个字分别刻印在了两个灵魂的身上。
只见那二人的灵魂瞬间化成金色的光芒，冲向凛。
光芒化作了一张弓和一套全新的和服，美奈子依稀看到弓的末端有一个【健】字，而和服背后则绣着一个大大的【修】字。
灵……灵魂化作了武器？
美奈子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她能感觉到凛周身缠绕着三种不同的气场。
健太和修一的灵力如护盾一样包裹着她。
凛缓缓站直身子，目光冷峻地看向远处的蜘蛛妖怪。
那妖怪仿佛也察觉到了凛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气息变化，原本就丑陋扭曲的面容变得愈发狰狞起来。
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愤怒嘶吼，随后如同一颗炮弹一般，气势汹汹地朝着凛猛扑而来。
凛没有退缩，她站在原地，右手紧紧握住弓弦，手臂肌肉紧绷，用力向后拉扯。随着她的动作，一支完全由纯净灵气凝聚而成的箭矢逐渐浮现于她的指尖之上。
修一……健太……我们一起……结束这一切！
她心中默念着，手指一松，带着神力的光箭便朝着蜘蛛妖怪飞射而去。
光箭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瞬间点燃，炙热的火焰如火龙般缠绕在其四周，强大的灵压直接冲破了妖怪坚硬的躯壳，轻而易举地贯穿了妖怪庞大的身躯，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妖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化作一团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战斗结束了，凛站在原地，手中的剑和身上的衣服重新化成了健太和修一的模样。
美奈子不由得为凛庆幸。
看来这三人可以一起继续旅行了。
她开心的走到三人身边，却见重新变回人形的两人十分恭敬的上前。
“凛大人。”
“凛大人。”
还是一样的称呼，美奈子不明白，为何凛此时的表情却充满着悲伤。
“健由，修由，我们走吧。”她轻叹一声，叫出的名字却让美奈子有些莫名。
健由？
修由？
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是，凛大人。”健太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凛叫错了名字。
他笑起来还是那么阳光，看着凛的眼神却仿佛回到了初识那会儿，只剩下了纯粹的崇敬。
“谢谢凛大人可以收留我。”健太一边走一边笑嘻嘻地说，“凛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很有用的。”
修一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走在身后，眼里也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爱慕之情。
奇怪？
美奈子满脑子问号。
刚才明明还是生离死别的样子，为何突然三人的感情仿佛清零了一般？
美奈子仔细观察着凛的表情，发现她的眼中虽然带着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她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
“走吧。”凛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
“是，凛大人！”健太和修一同时应声，跟在了凛的身后。
画面又一次开始变化。
美奈子站在樱花树下，看着远处正在擦拭弓箭的凛。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巫女服上，却照不亮她眉间凝固的哀伤。
“原来灵魂被神明收回神器之后，就会失去生前的记忆……”
美奈子伸手触碰飘落的樱花瓣，指尖却径直穿透过去。
在时间流速异常的回忆里，她看着凛带着新生的神器辗转于各个战场，在神器的加持下，凛的能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似乎没有什么妖怪可以抵抗住她的一箭。
只是，战斗结束后，她总会回到神社里，看着墙上挂着的刀、剑、弓发呆。
“凛大人，这把弓的弦音好像有点闷。”健太突然举起长弓，阳光落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要不去后山找点梣木重新做弦？”
凛擦拭箭羽的手指顿了顿。
美奈子看见她睫毛剧烈颤抖，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了心脏。
健太生前最擅长的就是用梣木制作弓弦，甚至为此专门在后山种了一片梣树林。
“不必了。”凛的声音像结了冰的溪流，“现在的弦还能用。”
她拿过健太手上的弓，重新挂回了墙上，随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被留在原地的健太不满地看着墙上的弓道：“这个弓明明就是普通的木弓，没有我变成的半分厉害。为何凛大人如此在意它？”
坐在一旁的修一冷冷道：“听附近的年长的村民说，很久之前，凛大人身边跟着两个好友，三人与妖怪对战，同生共死。这把弓就是其中一个人为她做的。”
健太闻言心中更加不满：“不过是个已死之人，竟然害得凛大人如此神伤，当真可气！”
修一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修”字，突然道：“听说那两个人名字中便有‘修’、‘健’两个字。凛大人对这两人的情谊，恐怕不是我们可以取代的。”
健太听完狠狠瞪了修一一眼：“你认怂我可不认，我会让凛大人的目光永远看着我的！”
说完他就跑回走了。
美奈子：……
不是，你俩自己醋自己可还行？
这也太刺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