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良好的睡眠似乎最不值钱。不知何时起，它竟成了许多人遥不可及的奢望。
许大茂醒后，并未起床，而是将被角拢至脖子，眯着眼瞧着客厅里忙碌的秦京茹。只见她从帆布包里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放在桌上，当拿出照相机时，许大茂眼睛睁大了些。
“我买了胶卷，带了相机，却一张没拍。”许大茂拉高被子盖住双眼，佯装不知。
秦京茹先用开水烫了帆布包，放在一旁等水凉后用肥皂搓洗。趁她出去，许大茂麻利起身。
“咋这么笨，带了相机都不拍照。”许大茂边蹦跳着穿衣服，边哼着这曲调。
秦京茹觉得今天早上的许大茂怪怪的。
“不是，许大茂。你这一早上起来洗脸刷牙，到现在吃饭，你一直在作妖。到底怎么了？”
许大茂这个时候把碗筷一放，指了指旁边的照相机说道：“后悔呀。我胶卷也带了，相机也带了。一张照片没拍出来。”
秦京茹听到这里愣了一下，重重地把碗放到桌子上：“你就是闲的。”
许大茂想了想，秦京茹说的真对，还真是闲的。把电影放映机绑到自行车上，就准备到工厂里去。
“等一下，等一下。过来试一下这个衬衫。”秦京茹喊停了正准备走的许大茂。
看着白色的衬衫，许大茂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衣服的事情还没跟秦京茹说呢。
秦京茹比划着看了一下衬衫，表示很满意：“再过段时间就可以穿了。这几天我跟婶子出去再看看。”
“你先别急着做衣服了。”许大茂拉着秦京茹的手往里面走了走，才小声地说道，“你出去找一找军装。从今天开始，咱家里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都别穿了。咱们两个人就穿军装。”
秦京茹的眉头皱了皱，一脸古怪地看着许大茂。
“行了，这个事情就你知道我知道。谁都不能说，包括你姐都不能去说。你把咱俩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全部收起来，以后都不能在院子里晒了，衣服料子一定要多买一点。如果有人卖旧军装，别管价钱，直接全部买下来。从今天开始最少要买换洗的套装要买出来。”
选秦京茹继续做这一辈子的老婆，就是因为秦京茹听话。
虽然很好奇，秦京茹也压低了声音说：“她们呢？要不要也说一下？”
许大茂知道是这几个女人的事情，摇了摇头：“刘岚最近过来了吗？”
秦京茹摇摇头。许大茂皱了一下眉头，感觉刘岚有事儿，也没有跟秦京茹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往外走了。临出门的时候又转过头对秦京茹说：
“本来上个礼拜就应该跟你说的，耽搁了，忘了。这个事你一定要上心，你去市场上寻摸寻摸，有了就买。旧一点烂一点都无所谓。”
看许大茂又重新提了一遍，好像很认真，反正不明白，听自己老公的准没错，就点点头。
出了门到中院的时候，何雨水的房门是闭着的，自行车上也没有东西，就敲了敲门。
“门没有关，进来吧。”何雨水以为是自己嫂子，就在屋里说了一句。
许大茂推开门进去，门半掩着。
外边这个厨房这里是没看着何雨水，就往里面走了走，何雨水正弯着腰整理床铺，也没有回头就说道：
“嫂子，等一下我就去厂里了。许大茂说中午之前就能回来，你别做我的饭了。”
说完了，没听到白婉儿说话，就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许大茂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屁股。
一下子就不好意思了，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许大茂被何雨水这句话雷了一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走过去紧紧地搂着何雨水的腰，何雨水除了有点小 A 以外，但是屁股还是挺大的，腰也挺细的。
这搂着搂着，有的地方就开始升旗了。
“别别别，等一下我嫂子要进来。”
这一下子许大茂也清醒了，尴尬地笑了笑，冲着何雨水的耳朵边说道：“今晚行不？”
何雨水脸红红的低下了头，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声音：“嗯。”
许大茂心里大喜，用了一点力，搂了搂何雨水，笑着说道：“行了。咱去厂里吧。”
两个人到前院，就看到丁秋兰用一块抹布正在擦着自行车呢。
看着许大茂和何雨水过来，缓缓地站起身，转过身把自己家的门带上。
在院子里人多眼杂，不好交流。在去厂里的路上，丁秋兰加快了几步，和许大茂并排骑着车。
“这钱和票，咱们怎么处理？”丁秋兰问道。
许大茂侧过头看了丁秋兰一眼：“回来去我家吧。对一下账。等会儿把东西入了库之后，就到小仓库里等着。让办公室里的人过来把油拿走。放心，家里还留了一点。我们三个人都可以分一点。”
丁秋兰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虽然崔大可干的事情丁秋兰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但是知道和自己干这完全是两码事。
表面平静但是内心非常激动的丁秋兰，放慢了速度也再没说什么，就跟着许大茂何雨水两个人往厂里走。
许大茂会来事儿得很，给仓库的人也是发烟，哥长姐短的，聊得火热。
把条子给科长交了之后，又笑着问科长：“今晚去您家蹭酒喝行不？”
科长把条子放到抽屉里，头都没抬地说道：“行了，过两天吧。礼拜天吧。这个学习小组的事情，你自己上点心。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个时候很多人其实下意识地还是把雨露的学习小组，当做一个任务，许大茂上心了，但是没说什么。
“那行。到时候我带点硬菜过去。”说着也就出去了。
办公室的人看着许大茂出来，目光都火热地盯着许大茂。
许大茂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笑着对大伙说道：“我去咱们小仓库那里，搞下卫生就回家休息了。大家伙有什么东西要拿就去小仓库找我们。”
许大茂话基本上是刚说完，老马就站起来，跟着许大茂一起去了小仓库。
这和以前老马有一点不一样，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数，等着老马过来再说。
老马到了小仓库之后也没说什么，交钱拎了一瓶油就走。
宣传科的人好像有默契一样，来了也不多说什么，交钱拿东西走人！
这是唯一好像不赚钱的东西，基本上是原价收，原价卖了。不过老马和许大茂都知道，这里面是加了三五毛钱的。
不过相对于其他的东西翻倍卖，这真的是赔本赚吆喝了。
丁秋兰在这个过程当中，激动得手都有一点轻微的颤抖，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表现得风淡云轻的。
东西一卖完，三个人就麻利地往外走了。
喜形于色这个词语这一刻生动起来了，肉眼可见的两个女孩子骑自行车都轻松了一点。
到了四合院的门口，三大妈远远地看到许大茂就招了招手。
“大茂！这孩子等你好久了。”
许大茂看了一下，发现是李奎勇眉头皱了一下，嘴里跟三大妈道谢。
“有事儿怎么不去家里待着？在这待着冷风吹着。”
“去家里了？还是这个三大妈领我去的。只是家里就嫂子一个人，我就在门口待着了。”
“行，你先帮我把自行车推过去，我待会再过去。”
看着李奎勇推着自行车朝后院走过去，站在丁秋兰家门口，对着何雨水和丁秋兰说。
“这盘账你们俩盘了就算了，我就不掺和了。雨水到时候把我那一份也拿过来就可以了。哦，对了，这就是昨天把东西拿走的，等一会儿我再把钱送过来。”
何雨水倒是无所谓，丁秋兰有一点纠结，就想着三个人当面锣对面鼓地算清楚一点好。
不过看何雨水没说什么，也就没再坚持了。
回到后院就见到李奎勇在门口老实的等着。
“进去说吧。”
进到屋里，许大茂发现李奎勇不动声色地把家里看了一遍。
也没管他，对走过来的秦京茹说道：“去你婶子家坐一会儿，我跟这个小兄弟聊一会儿。”
秦京茹扫了一眼，点点头就出去了。
给李奎勇倒了一杯茶，这才坐下：“怎么了？有事儿。”
李逵勇看许大茂有一点生气，斟酌了半天，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许哥，我想着好好去读书，以后不想掺和这里面的事了。”
许大茂听到这里也没有惊讶，李逵勇怎么说呢，就是一个很老实的人，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但是又顾及着自己的家庭，所以也是个挺矛盾的人。
许大茂想了想，很认真地对李奎勇说道：“我琢磨了一下，我许大茂肯定是没亏了你，那就是你跟你那个小兄弟的问题了。周长利怎么了？”
李奎勇震惊了一下，许大茂看着李奎勇的表情，确定了，应该是小周的问题，就递了一支烟给李奎勇。
点上烟，也没有急着催，静静地抽着烟。烟抽到一半的时候，李奎勇鼓足了勇气说道：“周哥现在在新街口一带，做了佛爷们的头。我心里总觉得这不是一回事儿。做买卖，虽然现在不让人做了，但是黑市那么多人要吃要喝的，也没有伤天害理，更没有天天去抓人。他们白皮狗，也就是缺钱了去霍霍，也都是爷都是一帮王八蛋，人渣中的人渣。”
许大茂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又抽出一支烟，递给了李奎勇。给李奎勇点上烟，才说道：
“那天我骑着自行车，看见周长利，被大院里的人追得跟狗一样，跪在地上求人家，最后被打的受不了，边哭边跑。我见着了于心不忍，后来就想着赏他一口饭吃，毕竟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也懒得去做。不过这人各有志嘛。你很好，有良心，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做事也有始有终，知道是谁给了你们饭吃。做什么事还来问一声我。我就问你一句，如果以后我的事儿都交给你，你能不能做好？”
李奎勇呆呆地看着许大茂，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许大茂也没有催，抽着烟就看着李逵勇。
最后李奎勇的烟一口没抽，被左手两个手指夹着，烧到了烟屁股，烫到了手指，人好像才回过了神。
猛的一下站了起来，就准备跪到地上去。
吓得许大茂一激灵，赶忙用劲扶住，拽起李奎勇，看着李奎勇一脸感激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希望你以后不会像周长利一样吧。”
这么长时间以来，李奎勇知道徐大茂这边出来的东西卖的价钱到底有多贵，所以这完全是赏了一碗饭吃。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激动过后，李奎勇就想到现实的事情：“许哥，如果周哥不同意的话怎么办？”
许大茂笑一笑，没说什么：“他会同意的。行了，晚上跟你一起过去说一声吧。哦，对了，昨晚卖的那些肉卖要多少钱？”
这个时候李奎勇才想起来，赶忙掏兜把东西拿出来。
许大茂看都没看，放到桌子旁边，看着李奎勇说道：“中午就不留你吃饭了，这里有点，你拿着，去找小邹，跟他说晚上就在你们那里，他的事我不管，他要住在那里也行，但是以后他是他，你是你了，怎么说怎么劝他，我就不管了，他如果要翻脸，你就过来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看着许大茂的满脸笑容，李奎勇整个后背都感觉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