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你个简单的方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到简单两字，所有人齐刷刷转过头，目光皆落到陆远身上，神色各异。
简单？
还有比孙杰的方法更简单？
李泰抬起的手不禁落了下来，顺便把夜光杯握在手里，看得孙杰心中骤然一紧。
城阳则露出欣喜笑容：“小郎君，你有更好的方法？”
陆远反问：“你先告诉我，口算能到多大的数？”
城阳想了想，“百数而内，能勉强应付。”
城阳去年开始习字了，首先练习的就是数字，顺便学习算术，所以每天的功课中，除了背书，还有习字和加减运算。
一百以内的加减，她是手到擒来，勉强两字，是谦虚的说法。
这话落到陆远耳中，引得他一阵心痛。
五岁的小丫头，不过是幼儿园中班的年纪，每天不是背书就是练字，上次对他诉苦的时候，小嘴扁得唐老鸭似的，那委屈的模样，让陆远心疼了好半天
勉强就是吃力，吃力就是辛苦，明知辛苦还逼她做，与虐待儿童无异。
陆远能受得了？
其实城阳已经算出了答案，更在台面上写出个繁体“贰”字。
陆远瞧着她挠头，重复推算结果，那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就看不下去。
孙杰的方法是好，但有个天然的缺点……繁体字。
为何？
请诸君细看，例如：贰拾贰减去贰，结果几何？
什么感觉？
是不是一头懵？
换成这个呢：22-2=
懂了吧？
阿拉拍数字之所以被全世界采用，原因很简单。
一目了然。
陆远面对城阳，举着双手，张开十指：“你跟着我做，忘了你心中所有的数字，然后告诉我，这里是几根手指？”
城阳不明所以，仍然照着做：“十根啊。”
陆远点头：“很好。我们来玩个游戏……”
小兕子见到小囊君跟二姐玩游戏，急忙挣扎着落地。
陆远余光瞥到，朝她微笑：“明……殿下坐在那里就好，我们一起来拍手。”
然后啪啪两声：“现在所有鸡和兔子都得到了神仙点化，全部能听得懂我们的命令。”
“啪！啪！”小公主想起海狮表演，扭过脸对着阿兄，高兴地拍着手说：“细细乖乖哒，废转圈圈，好快哒~”
李承乾听不明白，但兕子在怀时扭动身体，他无暇他顾。
城阳也是一脸茫然。
陆远接着道：“我现在命令，所有的鸡和兔子，全部抬起左脚。”
小兕子抬起了左脚，“小囊君，尼康康窝~”
陆远点一点头：“嗯！……好厉害的小兔子。”
小兕子却摆着手：“窝系小脑斧，二姐系兔兔吖~”
“嗯。”陆远不得不回应：“你是个可爱的小老虎。”
“布系吖~窝系醉腻害小脑斧，嗷……嗷！~”
小家伙还不忘屈起手指，作咬人状，但那张着的小嘴更像饿了，讨要投喂。
有着小公主的加入，节奏拖慢了不少，城阳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该不该学着兕子把脚抬起来。
陆远手掌虚压一下，问道：“按刚才的题目，你告诉我，现在抬起了多少只脚？”
“二十二。”城阳脱口而出，她很想告诉小郎君，不要把她当幼儿，这数她早就识了。
“好。”陆远再拍了下手掌，然后问：“我再命令，现在所有的鸡兔都抬起右脚，请问加上这次，一共抬起了多少？”
“四十四？”城阳不是怀疑数字，是怀疑小郎君在教兕子。
“很好。”陆远双手向外摊开：“现在所有的鸡兔都抬起了脚，那么请问，站在地上的脚还剩下多少？”
城阳微微一怔，隐隐察觉了问题。
国子监却有人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全部抬起脚，用什么站立？
陆远见到城阳脸色微变，提醒道：“它们的脚总数量是四十八。”
城阳立马会意：“四个。”
陆远露出个满意的笑容：“这四个脚应该是兔子的前脚吧？那么……你可以告诉我，兔子有多少只吗？”
城阳双眸越睁越大，眼神越发明亮：“……两只，真的是两只？”
陆远给她个赞许的眼神：“城阳真棒！”
一句真棒！
如当头闷棍，狠狠敲在孙杰头上。
天啊！
他们在说什么？
怎么抬脚，抬脚，就算出两只。
是的。
兔子答案就是两只，剩下鸡的数量已经呼之欲出，不必再提。
问题是，这也太儿戏了吧！
抬了左脚，再抬右脚，鸡能抬起两只脚的吗？
李承乾也觉得匪夷所思，鸡兔同笼问题不算太难，重在推理。
条件只给出头和脚数量，问鸡兔各几何。
这需要一定的推理思维，弄不清其中奥妙，很容易绕进去，苦不得法。
如今陆远只是拍了两下手掌便轻易解决？
太简单了。
简单到令人发指，也让人难以置信。
不禁问：真的吗？
有时人就是这样，事实摆在面前，却不愿承认。
陆远理解他，固有思绪罢了，于是再次举起手，对城阳说道：“来来，我们再试一次，看你这次能有多快。”
这话声音不大，所有人顿时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城阳更是聚神会神，举起双手准备。
“听好了。”陆远先合起双手：“鸡兔一共有30头，脚100只，问鸡兔各几何？”
城阳双掌一拍，举起左手，“左脚三十。”
陆远点点头，不作打扰。
城阳再拍一下，举起右手：“右脚三十。”
陆远再次点头，鼓励她大胆说下去。
她稍稍思索，“兔子二十头，那么……鸡就是十头。”
这次城阳十分肯定自己的答案，因为一百减去两次的三十，剩下的便是四十，四十只前爪，不就是二十只兔子吗？
二十只兔子，鸡就是十只啊。
想错都难。
陆远嘴角咧起大大的弧度，朝她竖起大拇指：“真棒！”
城阳脸上绽放出春花般的笑容，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厉害，反而高兴地喊道：“小郎君，你太厉害了！！！”
小兕子赶紧补一句：“小囊君系醉醉醉腻害哒~~”
与两个高兴的小丫头不同，其他几人也算出了答案，但他们都愣在原地，木若呆鸡。
是的，
都亚麻呆住了。
孙杰更是全身发冷，如坠冰窖。
太可怕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苦思冥索出的方法，不及啪啪两掌，同时他的越王府梦，也被两巴掌拍得支离破碎。
原本他的方法，能让学生们有个清晰的认知，从而加快推算进度，但总得花费点时间，而且那里是国子监，一个全国优秀学子聚集的地方。
可如今……
不如一个小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