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蒋阿姨，那是……”
接下来的半句话我并没有说出口，毕竟蒋阿姨为了这个有些悲凉的家也做了很多，自己一个外人，实在是无法插手。
虽然我有了答应的念头，但是姜江呢……
谁也不知道蒋阿姨口中的那个男人会不会对姜江好，毕竟在这十多年里，那个男人虽然会经常送给蒋阿姨一些东西，但是我从没有见过他来家里看过姜江一次。
见我沉默，蒋阿姨再次沉声道：“常青，如果你答应的话，咱们就赶快把户口迁回来吧，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始终也不是个事，以后有了……”
蒋阿姨话没说完，我便紧皱着眉头打断道：“蒋阿姨，你不该说这句话的……”
她愣了一下，随后便红着眼睛垂下了头。
“抱歉，是我情绪有些激动。”
在她说完后，房间里便再次沉默了下来，我为着姜江考虑，而蒋阿姨又为了她觉得重要的人去考虑，可这件事情我在当中似乎有些多余，毕竟这套房子，我始终没有去做决定的权力。
“蒋阿姨，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是你也明白，真正决策的人在江叔那里。”
“我明白，也找过他，可是他让我来问你。”
“问我……”
我苦笑了一下，揉着脑袋沙哑着声音呢喃道：“我又能怎么做呢？”
随着一滴不争气的眼泪滑落，我也用力掐灭了手里的烟头。
“蒋阿姨，姜江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我也不希望他知道。”
“明白了，给我点时间考虑下吧。”
蒋阿姨皱了下眉，疑惑道：“考虑什么？”
我无奈的摊了摊手，眼神中带着憔悴轻声道：“蒋阿姨，虽然我不知道姜叔叔为什么不去考虑姜江，但总有人要为他考虑。”
见蒋阿姨有些迷茫，我又点上了一支烟沉声道：“说实话，我现在身上也欠了公司很多钱，我必须找一个能尽快赚钱的办法，一边能还钱，一边能供养姜江以后的生活。”
“可是常青，姜江以后有我们。”
看着蒋阿姨通红的眼睛，我也终于忍不住说道：“可是蒋阿姨，我已经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了，谁能保证姜江以后会无忧无虑在另一个家庭好好生活下去，你能保证吗？”
“我……”
停顿了片刻，蒋阿姨又认真的看着我说道：“我能！”
“我不信……”
我咳嗽了一声，随后便站起身看着她说道：“人的心是最奇怪的东西，谁也没法保证，就像当初你也曾经爱过我那样。”
停顿了一下，我又看着她眼角的泪水轻声道：“房子的事情我去考虑只是想给自己一些时间，当然也只是时间罢了，肯定会给您一份满意的答案，毕竟您也陪了姜叔叔很多年。”
说完后，我便拿起了桌子上的那条烟打开了房门，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红着眼睛的姜江和苏朝露。
姜江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朝我嘿嘿笑了下后便递给了我两罐啤酒。
“我才刚回来，外面风大，吹红了眼睛。”
“姜江……”
姜江并没有理会蒋阿姨的呼喊，而是低着头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我也叹了口气轻轻关上了房门。
这个年似乎连冬天都一起带走了，我和苏朝露沿着小区外的那条河并肩走着，丝毫感觉不到夜晚的寒意。
“你怎么来了？”
苏朝露拎着一罐啤酒走在了我的前面，然后转头笑着回道：“我去超市碰见姜江了，他说你在这里。”
我喝了一口有些冰凉的啤酒，咂吧了一下嘴又接着问道：“那你们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算是全部。”
说着她又围着我转了一圈，突然拍打了一下我的脑袋说道：“桶哥，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又糊涂了呀？”
“简单吗？”
“不简单吗？”
她笑了下，喝了一口啤酒后打了个酒嗝，轻声道：“今天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妈妈已经顺利的做完一场手术了。”
“状态好吗？”
“很顺利。”
说着，她又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为么要拉着温晚一起骗我啊，明明是你找你叔叔借的钱。”
我愣了一下，随后尴尬的摸了下鼻子说道：“不这样，你怎么会接受啊，你这孩子最倔强了。”
“才没有。”
说着，她又笑着朝我说道：“本来正纠结该怎么还给你钱呢，这下好了，就拿我的那个院抵给你吧，虽然不好卖，但是位置好，肯定要比你阿姨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要贵上不少。”
我没有丝毫犹豫，便一口回绝道：“不行。”
“为什么啊？”
我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看着她说道：“如果你想卖早就卖了，何必留到现在，那个院子对你的意义很大。”
“你真的这么想的？”
“不然呢？”
苏朝露朝我笑了一下，轻声道：“可是卖掉也是早晚的事情，要不是不好转手，我就不会为了妈妈的事情去担忧了，有了这套院子，即便卖不出去，那个叔叔说不定也能贷下一笔钱。”
顿了顿，她又笑着说道：“我当时其实就有这个打算，但是你的帮助却比我提前了一步。”
“那也不行。”
说完后我又和苏朝露并肩走到了一起，可是心却一直无法静下来，满脑子都是蒋阿姨和我说的那些话语。
不知道走了多久，苏朝露突然看着我说道：“常青，你的心又乱了。”
“为什么说又？”
“因为你的心一直很乱，别问为什么，你可别忘了我之前是心理医生。”
“是啊，怎么不会乱呢。”
苏朝露再次拿着啤酒围着我转了一圈，然后拉着我趴到了小清河上的一座桥的护栏上，她看着湖水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你太拧巴了，一边觉得自己不值得，一边觉得蒋阿姨这么对你觉得委屈，可又对蒋阿姨有了同情，还在担忧着姜江的未来……”
我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便点上了一支烟看着手里的啤酒颤声道：“面对这些复杂的情绪，我很少能做的了主，甚至连正常的梳理都做不到。”
“我明白。”
苏朝露顺了顺头发，随后背靠着护栏看着我说道：“这件事其实根本不是个问题，错就错在这些年蒋阿姨从来没有对你好过一点，你心里还是有怨恨，仅此而已。”
我愣了下神，苦笑着问道：“苏医生，你之前不是一直习惯闲聊吗，怎么对我就直来直去的？”
“对症下药罢了，你和别人不同。”
“哪里不同。”
苏朝露抿了下嘴，轻抿了一口啤酒后才看着我说道：“你已经疯了，不觉得吗？”
见我皱眉，苏朝露又叹着气说道：“你心里明白很多事，但是却被你压了下去。”
“什么事？”
“毒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