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糯看向杨姐，越看越觉得对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气场。
她突然无比深刻地理解了为什么公司里一直众口相传着那样的说法。
能被杨姐看中并纳入麾下的模特，最后无一例外都能成功跻身一线行列。
杨姐所拥有的这种超强洞察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种洞察力就像是一把精准无比的手术刀，能够轻易剖析出模特们身上的优缺点。
“这次的徐导，在业内可是出了名的对模特的表现力要求极高。”
“如果你没办法迅速找回之前在食品广告里展现出的那种绝佳状态，恐怕会很难达到他的严苛标准，让他满意。”
“我希望你这段时间已经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研读过剧本，并且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表演状态。”
杨姐淡淡道。
程小糯感觉身上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她望着杨姐的表情，感觉到一阵汹涌而来的压力。
但随即，程小糯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前天，马文静制造出的场面，想起林老板碳烤羊排的香气在舌尖炸开的瞬间，想起自己当时的狼狈模样。
这些记忆突然冲散了笼罩在她心头的巨大压力。
程小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斗志昂扬道：“您放心！我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了！我会好好表现的！”
杨姐听到她这番话，不禁有些讶异，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喜。
她上下打量着程小糯，脸上也带上了一些笑意。
很少能看到新人还敢于在自己面前这样信心十足的承诺。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杨姐微微点头。
就在这时，场务一路小跑过来：“导演说可以开始拍摄了。”
程小糯听到这话，来不及再多说什么，便立刻动身，跟着场务快步朝着拍摄区域走去。
拍摄场地的会议室布景比她想象中还要逼真。
一张条形会议桌横在场地中间，会议桌的周围摆着黑色的办公椅。
导演助理正站在临时演员中间，耐心地给他们讲解走位。
看到程小糯走过来，导演助理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手示意她站到投影仪旁的指定位置。
“咱们先预演两遍流程哈。”
导演助理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程小糯身旁，手指向电脑和幕布的方向，详细地讲解着，“你从这里开始操作电脑，等抬头看向幕布的时候，要做出既惊讶又尴尬的表情。”
“记住了啊，照片会在后期进行添加，所以你在拍摄过程中，视线一定要稳稳地固定在幕布中间偏上的那个位置。”
程小糯认真地听着，快步走到指定位置站定。
她清晰地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灯光师此时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调整着主光的角度。
强烈而刺眼的光线让她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安静！”
场记高举着场记板，走到镜头前。
随着一声“咔嗒”，整个拍摄现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程小糯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正式进入了工作状态。
拍摄正式开始。
程小糯早就把把剧本背的滚瓜烂熟。
随着监视器上的红灯亮起。
就在她听到“action”指令的那一瞬间，指尖立刻在键盘上快速地敲打起来，全身心地投入到角色之中。
突然，她的手指僵在了半空。
按照剧本的设定，在这个瞬间，她应该看到自己那些搞怪的自拍照被投放到会议屏幕上。
程小糯慌张地抬起头，目光迅速聚焦在空白的幕布中央偏上位置。
那里将会在后期添加上那些搞怪照片。
与此同时，会议室里的群演们也都按照事先的安排，同时做出了相应的反应。有的人努力憋着笑，肩膀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有的人则目瞪口呆地盯着幕布，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后排的一位群演碰倒了放在桌子上的矿泉水瓶。
程小糯按照要求，盯着空白幕布中间偏上的位置。
记忆中的画面与眼前的布景重叠在一起。
她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林老板的餐车面前。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马文静那的怪叫声，一下子将她带回到了那个尴尬的时刻。
此时此刻，程小糯甚至都不用刻意去表演，只要轻轻回忆起当时的狼狈状况，那种尴尬到脚趾抠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社死情绪，就瞬间涌上心头。
自然而然地呈现在她的脸上和肢体语言中。
程小糯脸上涌起的血色，就连粉底液都有些遮不住。
从额头开始蔓延，一路向下，迅速爬满了她的脸颊，直至脖颈。
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耳朵红得简直像是要滴出血来。
她的嘴唇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藏在鞋子里的脚趾更是蜷缩在一起，用力猛抠鞋底，仿佛要在鞋垫上挖出三室一厅。
震惊.....扭曲......尴尬..........还有那种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里消失不见的羞耻..............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程小糯此刻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却又无比真实。
“咔！”
徐导的怒吼像炸雷般响起。
程小糯浑身猛地一颤，整个人瞬间从那段尴尬的回忆里惊醒过来。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着徐导满脸怒容，将手中的剧本摔在旁边的折叠椅上，然后气势汹汹地朝着片场走来。
程小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脑子里“嗡”的一声。
难道是自己刚才的表现太差劲了，完全没有达到徐导的要求，惹得他这么生气？
程小糯当场就想好了一大串道歉的话.......从“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了”，到“我一定会加倍努力，争取下次达到您的要求”。
她迅速拼凑出了一篇八百字左右的道歉稿，同时准备在徐导走到面前的时候，立刻弯腰鞠躬道歉。
然而，徐导却看都没看程小糯一眼，停在了某个群演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