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丸紫与丛小野联袂行于坊市,忽闻巷尾传来 “家人们谁懂啊” 的夸张喊声。
循声望去,见一胡商打扮的少年,正举着铜镜对镜自拍,口中念念有词:“救命!这唐制襦裙也太出片了吧!”
二人无暇理会,径往市署而去。其时,商贾辐辏,百物骈阗,忽有戴帷帽的妇人,踩着木屐 “哒哒” 掠过,鬓边珍珠步摇,随着步履节奏轻轻晃动。
待至市魁宅邸,周老吏正就着胡饼刷路人,就像现代人看无脑短视频那样,见二人求问杜小炳、尘小垚之事,当即取回了大脑,蹙眉良久叹道:“宝子们,这事儿真的‘考古’难度超标!某虽久居市廛,忆往昔往来商贩,唯觉恍若隔世,实难追忆此二人行迹矣。”
暮市喧阗,长檐檐车 “突突” 碾过朱雀大街,活像个移动的大唐 “公交”。
菘二韭和菘小白挤在人堆里,疯狂互相使眼色,二韭眼神犀利得堪比 “鹰眼”,瞅准打瞌睡的老妪,铁钩子快如闪电,轻松顺走她鬓边金镶翠玉耳珰,唰地展现给菘小白,小白见状,兴奋得像抢到李白演唱会门票,伸手就接,结果腕间银钏钩子碰到了二韭的钩子, “叮铃哐啷”,差点整出个 “社死” 现场。
“家人们谁懂啊!” 菘大芹突然从车厢角落 “闪现”,锦袍下的牛皮软鞭跟着 “跃跃欲试”,“这可是‘超级 玩家体验’,得搞‘沉浸式攻略’,你俩倒好,直接‘开盲盒’,想玩最低级的‘心跳加速踩雷版’是吧?!”
二韭和小白秒变 “鹌鹑蛋”,大气都不敢喘。殊不知,车外酒肆二楼,斜倚朱栏的锦袍少年正拿波斯琉璃镜当 “望远镜”,吃瓜吃得津津有味。他晃着白玉酒盏,冲身旁壮汉挑眉:“宝子,西市新来了俩‘萌新玩家’,这波‘新手抢货挑战’,咱们拭目以待!”
长安坊间,菘大芹为菘二韭谋姻事,恳邀胡姬酒肆之花魁小白共饮。
小白执银箸笑言:“当效高阳酒徒,沽酒市脯,尽醉方休。”
大芹敛衽而叹:“二韭身有聋哑之疾,孤苦伶仃。若娘子不予垂青,恐此生难尝风月之暖。妾唯愿他知人间有情,不至抱憾黄泉。”
小白蹙眉沉吟,旋展颜道:“我的闺蜜尘小垚,素有菩萨心肠,待吾修书一封。她既常施粥舍药,必不负此托,可邀二韭同赴杏园春宴。”
数日后,二韭得见尘小垚递来的薛涛笺,墨香未散的邀约令他喜极而泣,素日凝滞的双目忽绽异彩,抚过笺上字迹如触珍宝,当下整衣束发,疾步往曲江池畔的酒肆而去。
说起小白,长安城里皆道胡姬酒肆的白娘子,可是谪仙般人物,琵琶弦上能弹出奇异新调,却不知这朵长安城最明艳的牡丹,原是被命运连根拔起移栽至此。
三年前的秋夜,小白正伏在案头抄书贴补家用,忽听得院门被擂得山响。推开门扉,讨债的青皮混混举着火把,将欠条在她眼前晃得哗哗作响:“令尊借的驴打滚利钱,今儿个连本带利该清了!” 原来父亲病重时借的三十贯钱,如今竟滚成了三百贯巨债。
小白攥着满是补丁的襦裙,急得眼眶发红:“各位好汉容情,待我明日典当家传玉佩……”
话未说完,领头的疤面汉狞笑一声,猛地扯住她发髻:“你当谁傻?早就打听清楚了,你家值钱物件,早就进了无底洞当铺!”
就在这时,巷口转出个锦衣商贾,摇着象牙扇啧啧叹道:“好个标致的娘子,不如随我去平康坊,每日弹唱卖笑,不出半年便能还清债务。”
小白拼命挣扎,却被混混们捂住口鼻拖上马车。待她醒来时,已置身雕梁画栋的胡姬酒肆,老鸨正捏着她下巴:“从今日起,你就是咱们这儿的头牌,给我好好接客!”
从此,那方小小的舞台成了小白的囚笼。她强颜欢笑为客人斟酒,琵琶弦上流淌的曲调,尽是无人能解的悲怆……
金吾卫敲响暮鼓时,秋容暮倚着朱雀门的朱漆廊柱,掏出象牙制的“传音筒”反复拨弄。
这物件虽无千里传音之效,却能让声音顺着空心管道传得老远。他冲着筒口大喊:“泥丸紫!今日早朝陛下赏的樱桃毕罗,咱们分食可好?”
泥丸紫正攥着鎏金香囊在坊间游荡,瞥见那晃动的象牙筒,故意将襦裙下摆一甩,把耳朵捂得严实:“不接不接!谁让某人昨日公主御前对诗,抢了我风头!”任秋容暮喊破喉咙,他只顾哼着新学的《大鹏赋》,踩着云头履往相反方向去。
这时丛小野骑着矮脚马哒哒追来,马鞍上还挂着食盒:“师父!听说西市新开了家波斯馆子,咱们约兕子殿下一起去尝酥山、饆饠?”
泥丸紫却学着女子的样子,对着街边铜镜理了理鬓边簪花的样子,娇嗔道:“小野,本姑娘今日要独自来场‘city walk’,去平康坊听最红的胡姬唱曲儿,你们自个儿玩去!”说罢拎起衣摆,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把他远远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