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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道身影直冲向温景鸿的病床边。

萧胤承紧跟着跑进来。

在那人挥拳离温景鸿只有一拳之遥时被温语荞拉住了。

“放开我!我要为阿滢报仇!”

温语荞眉心一皱,用了点力气将那人拉开:“颜先生,这里是医院病房。”

颜鹤勋墨黑色的瞳仁骤然紧缩,一张脸上,恨意立显:“你和他的对话我全都听到了!”

“日记本是他匿名送的!阿滢也是被他逼走的!”

“如果不是他,阿滢不会离开我!不会患病,就不会死!”

“我要杀了他!”

颜鹤勋像是找到了宣泄的突破口,他浑浑噩噩独自活了这么多年,唯一的希望就是温滢留给他的遗书,如今始作俑者就在眼前,他怎能不恨!

温景鸿虚弱地趴在床上,眼角处泪痕交错:“我是个罪人,就算是拿我的命去也换不回阿滢。”

“颜鹤勋,你打死我吧!让我为阿滢偿命!”

他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撑着坐起来,满脸的无怨无悔,只想让颜鹤勋给他一个了断。

颜鹤勋所有的情绪涌上脑,他真的恨不得把温景鸿碎尸万段。

但温语荞和萧胤承死死扣住了他的两条手臂。

颜鹤勋暴怒:“你就是死一万次,下十八层地狱也偿还不了阿滢的命!”

“温景鸿,这么多年,你午夜梦回的时候,不会梦到她吗?”

“你怎么好意思活着?”

“就是因为你的自私,毁了我们所有人的幸福。”

“你该死!老天爷真是开眼啊!都是你的报应!”

温景鸿眸中满是血丝,胸腔内的那颗本就跳得微弱的心脏像是被人凿开了更大的洞,双唇也在泛紫。

不安,愧疚,悔恨一时间齐聚心头,他捂住胸口。

喉间一阵腥甜涌起。

“噗——”

接连不断的鲜血从他口中喷射而出,洒在洁白的被单上,干净的地板上,触目惊心。

温语荞顿感情况不妙,放开颜鹤勋后奔到他身边,焦急地喊:“舅舅。”

温景鸿的嘴唇边呈现处一种诡异的青紫,眼神也失去了焦点,迷离又虚空,但死盯着某一处,像在努力捕捉着什么。

他艰难地伸出手,露出了解脱的微笑:“阿滢,我来跟你赔罪了。”

他轻声呢喃着这句话,眼前闪过了走马灯,那些他和温滢在一起的日子。

每一个画面都是他这一生接触到的最幸福的时刻。

画面快速的交替闪烁,像是一场失控的电影。

如果停留在那一刻多好啊。

温景鸿的生命气息在这走马灯般的回忆中越发微弱,直至最后,一切归于永恒的黑暗。

他的生命烛火彻底熄灭了。

萧胤承通知来的医生立刻对他展开了急救措施。

一时间,病房内,乱成一团。

温语荞他们被挡在了门外,透过门上的一小块玻璃,看见医生正在和死神赛跑,试图将他拉回来。

章雅琴这时也回来了,看到里面的情景,手上的饭菜洒了一地,她哭喊着跑过去:“景鸿!!!”

“不要丢下我!”

她的力气大到,需要好几名护士一起上前才勉强压制住。

心脏监护仪上的曲线起起伏伏发出单调的声响,每一次波动都牵扯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只可惜,温景鸿的生命体征逐渐衰弱,当那条曲线最终拉成一条直线时,医生停止了手上的救治,无力地摇了摇头。

紧接着,护士将白布盖上了他的脸。

门外,章雅琴瞬间瘫倒在地,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她发不出一点声音,整个世界随着温景鸿的离去而崩塌。

医生走出来,略带惋惜的语气:“抱歉,我们尽力了。”

温语荞不自觉地踉跄了一下。

她咬住了下唇,闭上眼睛的刹那间,眼泪掉了下来。

章雅琴忙从地上爬起来,抓着医生的裤腿:“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丈夫,他不能死!”

“我求求你,再去救救他!”

她边祈求,边给医生磕头。

无助又可怜。

医生只好让护士去拉她起来。

但她不肯。

整个人像疯魔了一般。

到最后,她一口气上不来,哭到失声,晕了过去。

护士们只好把她带到了别处。

温语荞站在门外,目光有几分呆滞。

萧胤承将她揽在怀里:“我们都尽力了。”

“我该恨他的不是吗?可是我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萧胤承不断地抚着她的后背。

——

三天后。

温景鸿的灵堂前。

章雅琴不哭也不笑,什么情绪都没有,像一具木偶似的站在那里。

而温雨姗似乎也接受不了父亲去世的消息,她只是陪在章雅琴身边。

整场葬礼和丧仪的各类事项都是萧胤承和温语荞操办的。

不管怎么说,人死了,有些恩怨就算化解不了,但也要让他入土为安。

前来拜祭吊唁的宾客不多,大多都是温氏的员工。

他们说了些节哀的话,便离开了。

宾客走后,温家冰冷得像万年冰洞。

温语荞来到章雅琴身边,轻声说道:“舅舅的骨灰该送往墓地了。”

“温雨姗,你是他的女儿,你要亲手抱着,送他最后一程。”

很快,有两名工作人员,把温景鸿的遗像和骨灰盒捧了过来。

温雨姗跟丢了魂似的,极力拒绝:“不要!我不要!”

“温小姐,这是你父亲啊!”

“不要!我害怕!我不要碰这些!”

温雨姗说着就想跑。

温语荞一把扼制住了她的手腕:“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乖乖照做,听到没有?”

“呸!温语荞!他都把所有的股份转到你名下了,他多爱你啊!一点都没管过我这个亲生女儿的死活和感受!有本事,你去做!”

温雨姗对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以至于生出了不少怨恨!

在她心里,温景鸿没有把她当女儿,那她也不会把他当父亲。

温语荞忍着火气,也不跟她废话,直接将她拎了过去,然后把遗像和骨灰盒强制性地塞到她手上。

温雨姗说什么都不肯配合。

工作人员也是唏嘘,不过他们没有什么立场教训她。

最后,形同木偶般地章雅琴终于有了反应。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遗像和骨灰盒抱在怀里,什么话都没说,陷在无尽的空白与麻木之中,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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