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很快喜来眠就卖无可卖,早就等着这一刻的无邪立马丢笔,拉着喜来眠小摊今晚的拍照吉祥物凌越双双跑路。
张麒麟自是有他溜号的手段,保管人来人往都不会有太多人关注到他的行踪。
黑瞎子一看,啧了一声,义正言辞道:“怎么能提前跑路呢?我去把他们抓回来!”
不等胖子说话,人就跑了。
旁边的解雨辰见状,对上胖子的视线,慢条斯理地一撩袖袍,说:“瞎子不靠谱,我去看看。”
却不说自己回不回来。
胖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无邪穿的是一身颇有文人气质的改良版汉服,只不过搭配着他的现代短发,凌越多看了两眼。
在无邪凑过来和她说话的时候,凌越在他耳边说:“无邪,你像个刚还俗的和尚。”
无邪笑了出来,眼里沁出的笑意被花灯的光一照,好似夕阳余晖倒映在清澈的粼波中:“贫僧原是一心向佛,奈何那日于佛前多看了小姐一眼,心中的佛就此换作了女菩萨。”
一双多情眼含笑盈盈地看着她。
凌越抿唇一笑,伸手,食指轻轻勾了一下他的下巴。
她却是不知道自己这一颦一笑有多美,引得路过的游客都往这边看来。
还有人掏出了手机,脸上是跃跃欲试的忐忑。
一看就知道是想过来要合照。
已经被合照搞怕了的凌越当即拉着无邪朝人少的地方走,两人刚穿过一片林子,就看到前面等着三个人。
不是张麒麟和黑瞎子,解雨辰,又能是谁?
张麒麟手里还提着一盏约莫两个巴掌大的走马灯。
不是网上买的那种,而是纯正手工制作的。
竹片做支架,白绢贴面,上面绘了精致的狸花猫走动的图案。
看见凌越,张麒麟就过来把灯笼递给了她。
凌越提着花灯低头打量,发现它不止是普通的走马灯,而是有好几层的那种。
里面的蜡烛燃烧,散发热量,催动中心轴的机关,便叫外面几层轻薄的白绢按照不同的速度和方向不停转动起来。
于是每一次转动,从外面去看,都能组合出不同的动态画面。
最外层的狸花猫伴随着走马灯的转动,或是憨态可掬地抬脚踢绣球,或是翻身打滚跌入了草丛,又或是被蝴蝶的影子吸引着追逐跳跃。
便是放在原来的世界,这样精巧的花灯也属少见,毕竟机关大家也不会跑去搞花灯批发。
凌越一时还挺喜欢的,抬眸对张麒麟送去一个欢喜的笑。
黑瞎子走过来,抬手撩拨了一下她发髻上金凤衔珠步摇垂落的翠绿玉髓珠子,漫声提议:“听说待会儿还有烟花秀,我们去高一点的位置看呗。”
今晚凌越的妆造配饰里,展翅高飞的金凤衔珠步摇是绝对的c位,整体以金饰和绿玉髓为主。
绿玉髓的颜色是特意挑选过的,和凌越眼睛里的翠绿非常接近。
发髻间又零星点缀着粉红的独花一字发簪,雍容富贵中又不失女子的娇俏。
凌越原还不觉得戴着步摇有什么不适应的,便是走路也没刻意收敛。
可黑瞎子这个闲不住爪子的家伙,一路上时不时就要来拨弄一下她步摇上的珠子。
给她的感觉就是戴了这支金步摇,身边就多挂了一只大黑猫。
凌越都懒得理他了,回头看无邪:“这场烟花能放吗?”
从准备办灯会开始,镇上的片儿警就没少下来宣传山火的危害性。
把村支书愁坏了。
无邪说:“村支书买了烟花,敢不敢放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不放,我们就去拿来自己放。”
这时张麒麟忽然说:“有烟花看。”
牵了凌越的手,就在前面带路。
黑瞎子故意调侃:“哑巴这是又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惊喜?”
无邪也好奇:“小哥,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偷偷安排烟花秀了?”
解雨辰瞥他一眼,想看看无邪是真心发问,还是故作戏谑。
嗯,然后发现居然是真心疑惑。
他的发小果然有两个人格,一个是西湖边上傻不愣登的天真,一个是沙漠里看透人心的老狐狸。
这个问题实在不好指望张麒麟回答。
解雨辰便问无邪照片都拍了哪些,“好歹也做过几年摄影师,你要是没拍好,绣秀也会说你不是摄影技术不行,而是人品不行。”
人品不行。
这四个字,对无邪绝对是杀伤力非常大的!
起因还是小时候无邪跟着家里人去京城拜年,在解雨辰家里玩。
第一次去北方的无邪被冻成了小狗,脑子都冻晕了。
在解雨辰锲而不舍地折后院梅花枝要给他点火取暖的时候,把解雨辰让他帮忙拿的方糖饼给吃了。
那是解雨辰那一年能吃到的最后一块方糖饼。
当时小小的解雨辰就非常郑重地告诉无邪,说他人品不行。
童年阴影被触发了,关大摄影师原本还挺自信的。
这会儿也低头去看相机里的照片,想着如果没拍好,现在还有机会补救一下。
张麒麟带着他们走的路是上山的路。
开始的时候还会碰见游客,拾阶而上,周围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凌越说看烟花不喊胖子吗?
无邪说村支书那里还有,要是放了,胖子顺带就看了。
要是不放,回头他拿回来让胖子亲自体验炸烟花的快乐:“比起看烟花,他肯定更喜欢自己炸。”无邪说得笃定。
张麒麟带他们去的地方不算远,就是山的另一边视野开阔的一处断崖。
崖底是茂密的森林,再远一点,是一条宽阔的河流。
不知道是不是有提前约好的时间,又或者他们之间有特殊的联络方式,凌越他们到了崖边寻了平坦的石头坐下。
没一会儿,河面上就燃放起了烟花。
烟花应该是有做个违规违法的私人改造,冲得很高,即便他们坐在悬崖上去看,依旧要仰着脑袋。
当那团烟火冲到最高处,停滞的瞬间倏然炸开。
巨大的金色似坠落的群星,拖拽着尾巴缓缓下坠,又像倒挂的银河,瀑布般朝着人间倾泻金色的涟漪。
又有蓝色的花蕾于空中绽放,炸开后又变成了万千朵同时绽放又凋谢的小花朵……
凌越看着空中璀璨夺目的烟花,有一瞬的恍惚,好似听到了身边有人在对她说:“小越,好不好看?”
凌越眼底有水光闪烁又消失,快得像是烟花的光倒映在眼底。
她说:“好看。”
手被人轻轻握住。
凌越低头抬手,去勾被夜风吹到唇角的碎发。
手腕上翠绿的双玉手镯齐齐往手肘滑落,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环佩叮当,清脆悦耳。
张麒麟请他们去看的这场烟花注定不能持续太长时间。
因为放得太久了,河面上负责燃放烟花的张海盐和张千军可能会被追着烟花进山的片儿警堵个正着。
看完烟花,几人又一路闲聊着往山下走。
下山的路上遇到很多游客在往山上走,看见他们下来,还有人拦着他们问:“烟花秀怎么在山的另一边放了?你们刚才看到那场烟花了吗?后面还放不放第二场?”
无邪说:“我们也不知道,你们问一下主办方村委会?”
然后就把村支书的电话给了对方。
演得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黑瞎子说无邪居心不良,无邪怼他说这些都是跟他学的。
两人就怼上了。
解雨辰在编辑照片,还问凌越需不需要,“无邪拍的照片还要导出来才能发朋友圈。”
凌越不怎么发朋友圈,也不习惯把自己发上去。
不过她确实需要一点照片发给梁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