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盯着屏幕里江骁手中的酸梅汤,瞳孔猛地收紧,声音不自觉拔高又迅速压低,带着嗔怪的担忧:“你胃不好怎么能喝冰的呢!”她的指尖几乎要戳到手机屏幕,眼底满是心疼,“快吐掉!含在嘴里都不行!”
镜头那边,江骁愣了一瞬,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被堵了回去。他垂眸看着手中的瓷碗,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却比不上棠棠声音里那股灼人的温度。周遭的暑气仿佛都被隔绝在外,只剩屏幕里棠棠蹙起的眉、泛红的眼,和那一声声满是关切的责备。
“听我的,别喝了。”棠棠的声音软了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找个阴凉的地方歇会儿,我让方宇他们去找你。”她转身似乎在吩咐着什么,再转回来时眼眶有些湿润,“你要是难受,就别硬撑着......”
江骁喉间发紧,轻轻晃了晃酸梅汤,碗里的冰块碰撞出清脆声响,却比不上他心里泛起的涟漪。他抿了抿唇,低声应道:“知道了,不喝了。”说着把碗放到一旁,对着镜头露出个安抚的笑,只是苍白的脸色让这笑显得有些勉强,“乖乖等我回去。”
挂断视频的瞬间,棠棠的手指还悬在手机屏幕上方迟迟不愿挪开。她紧盯着民宿里的监视器,画面里江骁靠在斑驳的白墙下,阴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衬衫后背洇开大片汗渍,像是被雨水晕染的水墨画。
陈昕轻轻按住她发凉的手背:“要不再打个电话?”棠棠咬着下唇摇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镜头里,江骁弯腰捡起那碗酸梅汤,瓷碗贴在他泛红的脸颊上,喉结滚动间,冰块碰撞的脆响仿佛穿透屏幕刺进她心里。
“他就是这样......”棠棠声音发颤,视线死死锁住监视器里那个倔强的身影。阳光突然穿透云层,将江骁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仰头饮尽最后一口冰饮,喉间的凸起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滑动,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坠入领口。
民宿里空调的嗡鸣突然变得刺耳,棠棠抓起手机又放下,最终只是将脸埋进掌心。她知道江骁不想让自己担心,更不愿在镜头前露出脆弱,可那碗冰饮像是扎在她心口的刺,随着江骁转身继续寻找彩蛋的步伐,一下下地戳着她的神经。
江骁将空碗轻轻搁在酸梅汤摊的木桌上,喉间残留的冰凉化作隐隐灼痛,顺着食管往胃里钻。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巷子里走,帆布鞋踩在发烫的石板路上,每一步都像踏在棉花上。胃里传来的刺痛越来越明显,他左手垂在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掌心,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胃部,试图缓解翻涌的不适感。
烈日下,青瓦白墙都被晒得发亮,空气中浮动着细碎的尘埃。拐过弯时,一阵甜香混着花香扑面而来——转角处支着个竹编的摊位,玻璃罩里整齐码放着金黄酥脆的鲜花饼,热气裹挟着玫瑰的芬芳在暑气里飘散。摊主阿婆笑着招呼:“小伙子,刚出炉的鲜花饼,尝尝?”
江骁扶着摊位站稳,额角的汗珠滴落在衣襟上。他想起棠棠总爱歪着头说“鲜花饼要趁热吃”,想起她吃甜食时眯起眼睛的模样,胃里的疼痛似乎都被这念头冲淡了些。“阿婆,来六个。”他声音沙哑,摸出手机付款时,手指还在微微发颤。
接过油纸包好的鲜花饼,江骁特意挑了个厚纸袋装好,又拜托阿婆塞了个保温棉进去。他将纸袋小心地塞进背包内层,拉链拉到最顶端时,胃里突然一阵痉挛,他猛地弯下腰,后背绷成一道脆弱的弧线。镜头扫过来的瞬间,他迅速直起身,扯出个苍白的笑,对着镜头晃了晃背包:“给棠棠的惊喜。”
民宿的监视器蓝光映在棠棠眼底,她死死盯着画面里江骁刻意挺直的脊背。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正攥着背包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明明连走路的步伐都比刚才迟缓,却还对着镜头举起装鲜花饼的袋子,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陈昕瞥见她泛红的眼眶,轻轻按住她颤抖的手:“要不让方宇他们......”话音未落就被棠棠摇头打断。她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冲出去。镜头里,江骁在树荫下停顿的时间越来越长,每走几步就将手肘抵在胃部,装作整理背包的样子按压疼痛。
“他总这样......”棠棠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砸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她看着监视器里那个倔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突然起身抓起桌上的保温杯——那里面泡着江骁最讨厌的暖胃姜茶,此刻却被她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穿过屏幕递到他手边。
滚烫的泪珠刚砸在棠棠手背,陈昕已经轻轻搂住她肩膀。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带着安抚的力道:“还在录影呢,不哭。”指尖温柔地替她拭去脸颊的泪痕,沾着泪水的手指轻轻蹭过棠棠泛红的眼尾。
棠棠吸了吸鼻子,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她别过脸,对着监视器眨了眨眼,试图把眼底翻涌的心疼和委屈都咽回去。陈昕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叠成小方块塞进她掌心,轻声说:“等录完节目,好好收拾他。”这话让棠棠破涕为笑,却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声嘟囔:“他就是个大笨蛋。”
民宿里的空调还在嗡嗡作响,棠棠握着纸巾,目光始终追随着屏幕里那个逞强的身影。她悄悄把纸巾攥成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每一秒的等待,都化作对江骁的牵挂,在胸腔里滚烫翻涌。
正午的阳光像把烧红的烙铁,江骁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胃部突然传来的急痛让他眼前炸开一片白光。他踉跄着扶住路边的砖墙,喉间泛起酸意,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浸透了衬衫。镜头晃动间,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味。
就在他弯腰喘息时,余光瞥见斜前方卖乳扇的摊位下闪过一抹橘色——节目组的金属小盒卡在竹编支架缝隙里,被乳扇蒸腾的热气笼罩着。江骁撑着膝盖直起身,胃部的绞痛让他眼前发黑,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老板,来...来两个乳扇。”他声音沙哑,指尖颤抖着扫码付款,蹲下时胃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几乎要将他压垮。装作挑选乳扇的模样,他摸到了盒子冰凉的边缘,却疼得差点松手。
“小伙子脸色不太好?”摊主阿嬷关切的声音传来。江骁强撑着笑容点头,把乳扇和盒子塞进背包,转身时又一个趔趄,扶住电线杆才勉强站稳。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可他还是举起背包,对着镜头露出个虚弱的笑:“没事。”
江骁跌跌撞撞地挪到巷口老槐树下,斑驳的树荫像张破碎的网覆在身上。他靠着粗糙的树干缓缓滑坐下去,后背被冷汗浸湿的衬衫贴在皮肤上,凉意与胃里的灼烧感交杂。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棠棠的照片刺得他眼眶发酸。
电话拨通的那刻,他强撑着扬起声音:“宝贝,我找到新彩蛋了!”话音未落,胃部又是一阵痉挛,他蜷起身子,左手死死抵住疼得发抽的地方,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
镜头忠实地记录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发白的嘴唇,可他仍将金属盒举到镜头前,声音刻意轻快:“问题是‘蝴蝶泉边第五朵花的颜色’,我记得民宿大堂挂着...”话没说完就被疼痛打断,他深吸几口气,指节捏得盒子发出细微的声响。
“江骁?你怎么了?”棠棠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明显的哽咽。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血腥味,却还是笑着说:“没事,就是...就是太阳太晒。快帮我找找,那朵花是不是蓝色来着?”
听到江骁在电话那头压抑的喘息声,棠棠心急如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顾不上还在录影,快步跑到民宿大堂,眼睛急切地在墙上那幅画里搜寻着。
她的视线终于定格在蝴蝶泉边的花丛,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是……是黄色!”说罢,又不放心地凑近画,仔细确认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