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结束,冬夏和仙哥一左一右陪同领导们参展。我跟在人群背后,看看这幅画,又看看那幅画,很明显,有些心不正焉。
领导们转了一圈,指点一番江山,便在冬夏的陪同下,离开了展馆。我顾念着和冬夏讲几句道贺的话,留在了现场。
展馆里观众来来往往,但少了领导,总感觉清净了许多。
我被一幅画吸引了。画中的季节,是冬天,深山老林,积了厚厚的白雪。树林密布,树身也被大雪包裹,成为雪的一部分。
然后,在这片树林之中,枝叶丛生的背后,站着一只长颈鹿。长颈鹿睁大眼睛,与我对视。
我从它的目光里,看到出许多内容。里面有渴望、惊喜,也有不安、忐忑,甚至恐惧。看得久了,我觉得它在和我对话,以一种无声的艺术的语言。
“你也喜欢这幅画呀。”我正凝视画作而出神,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回头一望,竟然是仙哥。我没有答话。
仙哥继续说:“有一部外国电影,叫《灵与肉》,开篇就有类似的画面。只不过,那部电影里,只出现了一只鹿。”
我暗忖,啥子意思,是在暗示冬夏的抄袭嫌疑么。
仙哥笑了一下,往我身边靠了靠:“那是部很有意思的电影,男女主公主经常做同样的梦。所以,梦里才会有两只鹿。是不是很奇怪?强烈建议你,去看看那部电影。”
我哦了一声,仍然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这时,冬夏从别处走了出来,见到我们,便径直走来。
待她走近,仙哥笑道:“对了,阿谦,请你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好么?”说话同时,仙哥已拉着冬夏,在那幅画前站好。
事已至此,拒绝好像来不及了。我退后几步,才想起,他让我拍照,却没给我手机。
我略一思索,只手拿起自己的手机,胡乱拍了两张。
拍完照,仙哥问:“待会观展完毕,一起吃个饭吧。”
仙哥问完话,又望向冬夏。
冬夏点头:“对啊,阿谦一起去吧。”
我举起手机,抱歉地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接到公司电话,要赶回去处理一桩工作。”
仙哥自嘲一般笑道:“阿谦是模范员工,我得多多学习。对了,照片,麻烦把照片转给我呀。”
我这才后知后觉,原来,仙哥和我谈事,让我拍照,其实都是精心计划的,无非是想让我难受一些罢了。
我把照片传给仙哥,随后,准备把我手机里的存底,一删了之。略一停顿,又犹豫了。
我正要离开,突然想起,冬夏说,专门给我和西施画了一幅作品,将在画展展出。可到在哪呢?
找来找去,也没找到。
实在没法子,只好微信问冬夏。
她却笑:“你在那幅中凝望许久,我还以为,仙哥告诉过你,你早就知道了呢。”
什么?那幅作品,就是她献给我与西施的画?仙哥什么都没说,却还拉着冬夏在画前拍了一张合影。而且,故意让我当这个摄影师。
他的心计,可真深啊。
我一阵沮丧。
冬夏说:“画展结束后,我就把原作寄给你。”
我回了句好的,谢谢,便告了辞。
回去的地铁上,我拿出手机,调出照片,凝视许久。
照片上的仙哥,微微向冬夏倾斜。
脸上,带着骄傲的,胜利的笑。我知道,那是笑给我看的,好像在说:“虽然包子赢不了你,但冬夏我可是胜你一筹的。”
我闭上双眼,仙哥的笑,却无孔不入,钻入我的脑海,抢占我的精神高地。这件事,让我好几天郁郁寡欢。
以至于,西施察觉到不对劲,问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顺势谈起了一枝花,谈一枝花,当然不是目的,而是说到了董事长的半年期限。
开发悬花菜,前期需要投入。投入的资金不少,食品厂赚到的钱,分给我们的红利自然就少了。
西施依偎在我怀里,用下巴蹭我的胸膊:“没关系的,我都说过了,我手头还有些钱,你差不多少,我补给你。”
我说:“不行。我得自立更生,不能当一个靠女人的男人。要不然,我一辈子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西施说:“离半年期限,还有两个月呢,要不,悬花菜开发再往后延一延吧,食品厂和包子店的收入,这两个月会持续走高,拿到手,也不会差太多了。”
“我好不容易,把一枝花请了过来,老是这样耗着也不好。我反觉得,悬花菜不但不应该延迟,更应该加快推进。”
说话前,我迅速在脑海里算了一笔账,杏花开包子店以来,收入虽比不上食品厂,但也算稳定。我也是股东,自然有分红。
近一年的收入,算起来,也有十来万。加上我工资、兼职收入的薪水,存在银行卡里,也有近三十来万了。另外,问爸妈再凑一点,付一个小房子的首付,不会差太多。
西施拗不过我,只好作罢。
当晚,我躺在床上,想了许多事。
早上起床,我已经打定主意,找一找曹超。
到了公司,我没急着打电话。待处理好工作上的杂事,瞅了个空闲,我去了一趟曹超办公室。
说起来,他当上“曹总”后,我还是首次登门拜访。
曹超见我过去,略感意外,打过招呼,便烧水泡茶。趁这工夫,我四处打量。该办公室以前是雷姨的,雷姨小资,屋内摆设颇有英伦风范。
曹超入主后,全部改为了简朴风。
饮了一杯茶,我提到了冬夏:“她开画展了,你晓得不?”
曹超并不惊讶,只淡淡地说:“听你这么说,肯定参加了吧,说说看?”
我简要说了一遍,但没提仙哥。
曹超感叹:“看来,世界上的事,还真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我说:“你这是小看冬夏了。”
曹超没接茬,反而提到了董事长:“前天,董事长找我谈话了。”
我说:“好事呀,看来很受器重嘛。”
曹超说:“托你和西施的福。以后,还得靠你们多多美言。”
我说:“哪敢呢。”
这时,曹超微微欠身,往玻璃幕墙外望了一眼,继而,小声道:“董事长交给我一项任务。”
我说:“多好啊。”
曹超没理会我的神色,继续说:“他让我盯着点雷姨。”
我闻言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