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沉静的空间秘境中,蒙着一层沙似黯蓝色的光,时间停仿若滞不动,白帝轻声哼出的曲调,冰水一样四处流动。
我转头看了白帝一眼,她双手抱着长枪,清清冷冷的坐在墙角,她的眼中闪着淡蓝色的幽光,如果还活着如果还有放不下的牵挂,牵挂的颜色一定是蓝色——那是回家的路上幽静的月色。
她和初空长着同一张脸,却给人截然不同的二种感觉,初空喜怒都写在脸上,充满了热情,却只能生活在冥界;白帝却总是一副冷漠的表情,深深的厌世感,她早就死了几万年了,外面的世界里到底有什么她放不下的东西,让她非要回去不可。
我又躺回地上,慢慢闭上双眼,黯蓝色的光渐渐沉落,成了黑。我陷入到一片黑暗里,我要静下心来,把所有的事情理一理。
初空说寄生在我体内幽魂有三个,战力高深的白帝已经现身了,龙蛋该是和老龙太初一样会瞬移,但那个会幻术的幽魂至今没有现身……
白帝说初空只不过想把我留在这里,不是深仇大恨,她没有杀心,如果她是以前不会功法,甚至不会化形的她,那这个我信。现在的她本体已经恢复了六个,战力滔天,几乎就是上古战神。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杀戮的本质从来不是仇恨,而是有杀戮的能力。
我暗下决心,如果非要和初空交手,一定一定不要激起她的杀心……
闪呢?它去哪了?我把它召出体外,它并没有跟着一起躲入法阵,也没有和初空在一起……
老龙太初已经很久没说话了,他憋得实在难受。
他悄悄地挪到我身边,轻轻的拍了拍我,我以为他想问白帝要助我成神的事,他却小声地说:“小子,这两个姑娘你喜欢哪一个?”
我们被困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这个好色的老头不想如何逃离,却满脑子的儿女情长。
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紧张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我问,“你呢?”
老龙太初嘿嘿地笑,“这二个姑娘我都喜欢……”
白帝的哼唱已经停了,面色有些阴沉,我见势不妙,赶紧悄悄指了指白帝。意思是,别说了,小心她再扇你。
老龙太初却误会了我的意思:“小子,有眼光,我也觉得这个白姑娘更好一些,她有见识,唱的歌也好听……外面那个村神没有见识脾气又大,估计连锦瑟也不知道。”
“什么是锦琴?”我问。
“就是古琴。”老龙太初煞有介事地说,好像他见过一样。
白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打断了我们,“小子,我刚才问你的,你想好了没有?”
我反问“我还没有开始想,但我想知道如果我不能和你意念相通,那会怎样?”
老龙太初翻了我一眼,“这有什么好问的,那你们就无法融合呗。要是他不行,白姑娘你再考虑一下我,我本身就是神,但不会什么功法。”
“我在这个洞里刻了许多功法,初空就是当时学的,你为什么不学,别说你没看过。”我说。
“我……事情太多没时间,老了记性不好……”老龙太初小声的说。
“屁,你就是不想学,找一堆理由,你被封在这里,有什么可忙的?”
“好了,你们两个别废话了,”白帝走到我面前,她盯着我,“你听着,一旦我在你体内运行神法,便不能停止,如果你不能和我意念相通,合二为一,会被我的神力烧成飞灰,神魂俱灭。现在我再问你,你了解凤族吗?”
老龙太初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危险啊……小子,我们现在出去,说不走了,将来再找机会离开吧。”
我没有回答,房间里再次沉静下来。
老龙太初悄悄的挪回自己的位置,“白姑娘,你不用再考虑我了,其实我对你了解不多,我只是看到过你死之前一些残像。”
白帝手一挥,原本放在墙边的镇龙枪便飞了过去,贴着老龙太初的脸,深深的扎入了墙中。
“你再多嘴,我就杀了你。”
“我不说了,不说了,绝不说话了。”老龙太初用双手捂住了嘴。
白帝再一招手,镇龙枪又飞回来,被她抓在手中她轻轻一抖,长枪震颤,清脆嗡鸣。
“小子,这倒是一把不错的神器,竟有了器灵,可惜早就认你为主,不然,我可以觉醒器灵,你可以获得枪灵的加持。”
我问她:“如果我和你融为一体,你能不能觉醒它。”我想起刚来冥界时,误吞了一颗灵兽内丹,海量的灵力涌出,被镇龙枪吸食时,曾见过一个红发小童坐在长枪之上。
白帝说:“不知道,我以前没做过,也没见过有人觉醒别人的神器,也许会毁了它。”
我心中暗想,虽然我不知道白帝为什么急着要离开这里,但她不坏,若不然,她会说这事好办,那事没难度。而不是说,这事会死,那事可能会毁了镇龙枪。更不会让我想清楚,而是会逼我去做,反正死的不是她。
我说:“我认识一个人,他对我亦师亦友,他有凤族的血脉。”
白帝轻轻“哦”了一声,“他的事,你说来我听听。”
关于琴师,我知道的不多,他是火月身边最神秘的人物之一。
他对自己的身世、功法等一切都讳莫如深,甚至连名字也不愿说,我到现在只能称他为琴师,这不是他的名讳,只是他在妖都时的官职。
所以,我对白帝说:“他的事,我不能说。那不是我的秘密,是他的秘密,所以我不能说。”
白帝依然一脸冷漠,她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光。我心想,难道刚才的回答,是她期待的答案。
突然,她将长枪抵在我的颈部,眼神也变得冷厉,“你把他的一切都说出来,要不然,我就杀了你。”
冰冷锋利的枪尖让我的汗毛根根直立,我体内的护甲估计挡不住白帝的致命一击。
我闭上眼睛,不让她看到我的心思。
我猜这是她的一个试探,将来我和她融合一体,她会目睹我的经历,我也能洞悉她的过往,我的经历没什么可说的,也没有秘密。
如果有也十分的朴素,我说不出口的秘密是,和所有的修行者不同,我没有远大的梦想,修行也不为了飞升成仙,而是要开家客栈,过一种无忧的庸俗生活。
而白帝是个看上去没有城府的女人,她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女人都是这样,明明不是什么大事,却死都不愿被别人知道。
她问我琴师的过往,并不是真的想知道我是否了解凤族,而是想知道,我可以把别人的事说到什么程度。
我决定一个字都不说。
我说:“他叫琴师,这不是他的名字,而是我们对他的称呼,他是一个不愿意对别人提起过往的人,所以他的事,我不能说,你逼我也没有用。”
她放下了长枪。
我猜对了。
她沉声道:“罢了,我不逼你,但你需细思他之过往,说一二其特质,使我知你确有此友,而非为成神而妄言。于融合之际,切不可存一丝杂念及欲望。”她趋近我耳畔,轻声道:“我亦可告知于你,此融合为一之功并非神法,乃是魔功,名曰《玄魔换魂诀》,若有杂欲,你将身死魂灭,我亦会堕入魔道。”
我微微一愣,神魔不两立,玄是魔对神蔑称,《玄魔换魂诀》实际上就是《神魔换魂诀》,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简单用于二人融合为一的简单功法。
而她是神,竟然偷学过魔功。她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是我小瞧了她。
她盯着我,阴森森的冷。她说:“你明白了吗?”
我点了点头,“如果能出去,我绝不会对任何人说,但你也不能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