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洞穴内看着曾封印老龙太初的法阵，这个法阵呈“十方”布局，包含东、南、西、北四方及中央，上面有不同数量的黑白点，并按方位分布，正中本有块石碑，已经被我毁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法阵，却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一道光射入洞内，一个干瘦的小老头骑着闪出现在我面前，老龙太初回来了，他看到我先是吃了一惊，“咦，你不是去拖住九日元神吗？”他仍称初空为九日元神，这并不是初空的名字，而是九颗太阳，元始之神的意思。
我转头看着老龙太初，这个干瘦的小老头骑在闪的背上，他们的身形都不太大，就像一只猴子骑着一只狗，我一伸手闪便消失在了我的手臂中，闪是光灵，附在谁身上，谁就能获得它的速度。我不由的叹了口气，如果我离开这里，就会失去它，它是这个世界的光，照不进我的世界里。
我伸手向上指了一下天空，老龙太初也听到了空中的打斗声，他抬头看了一眼，“咦，两个九日元神……她们怎么打了起来了，”他的瞳孔忽然收缩，“难道，那个女疯子从你体内出来了吗？”
我点了点头，“她恢复了神识，自称白帝，也想逃离此界。”
“好消息，好消息，全是好消息。” 老龙太初双手一拍，激动起来，“我们又多了一个帮手。”
“老头，还有什么好消息，难道你这么快就把初空的本体毁了。”我心中莫名有些失落，我不想伤害初空，但我想逃离这里，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老龙太初并不介意我叫他“老头”，脾气这么好的龙，我还是第一次见。我觉得他和牛掌柜的性格有几分相似，大概是活的太久，经历的事情也多，人就会变得和善起来。但这类人有一个共同点，每当他们说“好消息”时，基本上是把这个事搞砸了。
果然，他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有毁，我下不了手。好消息是，九日元神的本体只恢复了六颗，这相当于被我毁了三颗。”
“你的意思是，你什么都没做。只要再毁去三颗，我们能从这里逃出就可以了，怎么下不了手，你不想从这里出去了？”
“不是，是根本碰不到她的本体。”
“她的本体比此界都大的多，你怎么还碰不到？”
“这九日元神不知习得了什么功法，她的本体看的到，却无法触及。”
“天书，空间法则。”我猛的一怔，“原来是这样……”我脑中顿时灵光乍现，眼前黑白圆点构成的法阵，在我心中旋转起来，我将天书的字依次填入其中，虽然我仍无法看懂，但心中却依稀感悟到了什么……
老龙太初看我呆呆的站着，脸上露出时惊时喜的表情，十分不解，“你不会也要疯了吧？虽然我没有毁掉九日元神的本体，但我们仍有希望。”
“没疯，没疯，老头，你和我说说你被封在这个法阵里什么感觉？”我问他。老龙太初有些不解，“你不是也被封进去过，为什么还要问我？”我说：“封我的只是残阵，而且我浮在阵上，没有被镇入阵中。”
老龙太初想了想说：“封在这个阵中，其实还挺舒服的，我仍然可以四处去，只是你们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
“所以你就跟着我，我还以为你会些什么神通，能看到我的过去呢？”我嘴里说着，心里想这个法阵果然也是个空间法阵，怪不得初空能看的懂天书。
老龙太初嘿嘿笑了笑，“这里是太古洪荒，我不跟着你看，难道要去看那些尸虫走兽。”
这时，空中传来一声炸响，震的我耳朵“嗡嗡”直响。我和老龙太初抬头看去，一只巨大的火凤凰被一柄长刀斩为二半，赤焰翻滚，将整个天空染的一片血红。
此时，已是黎明，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初空站在空中，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白帝面色苍白，拖着长枪，摇摇晃晃的站在她的面前。
“小子，你还不上去帮忙。”老龙太初的脸色严肃起来。
“我打不过她，一招也接不了，原本我是想和她聊几句，拖到你毁掉她的本体。”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他。
“我们逃吗？”
“往哪逃，这里一草一木都躲不过九日元神的眼睛。”
洞穴内顿时死一般地沉寂。过了一会，老龙太初脖子一梗，“你看我干啥，我也打不过她，要不怎么会被她封印到这个法阵里。”
听到“法阵”二个字，我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可以用这个法阵。”
“我就想到了，把九日元神封到这个法阵里，人越老智慧就越多，小子，你多和我学着点。”老龙太初有些得意。
“人越老脸皮越厚，你要封印她，你得先打败她，你有那么大能耐？”我瞪了他一眼。
老龙太初老脸一红，“那你要用这个法阵干啥？”
我一边迅速的调整着地上法阵中黑点和白点的位置，一边说：“只要白帝能再拖一会，我修一下这个法阵，我们可以暂时躲进这个法阵里。”
“女疯子，你先拖住她，我们一会就好了。”老龙太初扯着嗓子向白帝大喊。
我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说出来了。”
空中，白帝低头看向我们，脸色羞的通红，狠狠地瞪着老龙太初，“老泥鳅，你叫谁女疯子。”初空放下长刀，哈哈大笑，“当然是叫你，看吧，大家都知道你是女疯子。”
“你这个蛮荒之神，不毛之地的神，村里的神……没有见识过外面广阔世界的神。”白帝打起了嘴炮。
初空气的柳眉倒竖，嘴唇紧闭，举起长刀又将斩下，白帝伸手，大喊一声，“停！”
“你想不想知道怎样才能使出神环？”
初空冷哼一声，“这个谁不会，不就是一个光环吗？”她说着，用手中的长刀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大的火圈，放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这样不对，神环是自己的本体的镜像，我的本体是凤凰，我的神环就是二只盘旋飞舞的神鸟。”白帝说着，伸手指了一下身后的神环。
“这……好看是好看，但有什么用。”初空被白帝的话吸引了，但口里却不认输。
“用处可大了，你那个用神力化出的火圈，还要分神去维持，而本体的镜像却能让你的每一击带来数倍的加持……”
初空被白帝的话吸引，放下了手中的长刀，认真的听了起来。
在地下的老龙太初急的直跺脚，“你说这个女疯子，教她这个干嘛，本来我们就不是她的对手，再有九个太阳的神力加持，她一刀还不把我们秒成渣渣灰。”
我双手不停地修改着法阵，口中问道：“她不说这个，能拖住初空？”
“可以说点别的啊，说外面的世界多美好，或者说她悲惨的身世也行啊……明明有这么多可聊的，非要教她功法。”老龙太初转着圈的着急。
“白帝的身世你知道？”我不禁有些好奇。
“当然知道，这个女疯子被困在此界万万年，为了想要冲出这里，耗尽全部神力，化成了万缕幽魂，有一缕就落到了我的体内，我看到她的过往。”
“我体内也有，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我问。
“你来的晚，她早就神识俱灭，多亏你是活物，要不她那一缕幽魂也就寂化为无。”
我不由一愣，怪不得在斩杀灵兽时，有些破损的内丹会被我吸入体内，我一直以为是镇龙枪吸食了，现在想想，可能是她，不断吸食灵力，先恢复本像，渐渐有了神识。
我突然想起了仍在洞穴某处的不归，他可能也恢复了记忆，只是他始终沉默不语，关于往事只字不提。
如果生命真的能够重来，那么我们是否有勇气面对从前的选择和经历？
树老根多，人老话多。老龙太初听我提到了白帝的过往，他就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
关于白帝，当时的天界初成，秩序未立，众神混战，白帝以武力统领西方凤族，在一场与龙族混战时，身负重伤。
事后，她被自己的兵将追杀，几次死里逃生，最后被抓住锁在斩仙柱上，被活活烧成了灰。老龙太初说的老泪纵横，他说：“她茫然地看着这群无知愚昧的兵将。她想是的，我即将死去，但他们也决不会永生，早死或者晚死，没有分别。”
我不禁打断他，“你看到了白帝的过往，连她的想法你都能看到吗？”
“看不到，我猜的，共情你懂不懂。”老龙太初擦去脸上的老泪。
共情我虽然不懂，但我曾是客栈的伙计，养过鸡，鸡有一种天性，鸡群里有一只鸡受伤了，别的鸡就会啄它，最后吃到它只剩一个骨架。人类也是这样，墙倒众人推。
神，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