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过身，他已经不敢再看了，根本不敢再看戚南风那疏远的让他害怕的眼神，更不想看官莫北志得意满的样子。
可官莫北并不打算放过他。
他就是要摧毁他最后一点希望，让他认清现实。
他官莫北的女人，独属于他，谁都不可以惦记。
“秦大律师，有个法律问题一直想找专业人士咨询，恰好你在这里，能否帮忙解疑答惑？”官莫北心情大好，语调轻松了不少，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他现在有人撑腰，有的是底气。
秦戈身形一僵，好像预感到他要说什么，淡淡地道：“官夫人也是法律专业的，你还有必要问别人？”
官莫北从他口中听到“官夫人”三字，顿时心花怒放，心脏像泡了个温泉，咕嘟咕嘟冒泡，也不在意秦戈态度冷淡，含笑道：“劳你分析分析，假如想解除收养关系，收养人已经过世，那原本的收养关系是自动解除呢，还是需要去办什么手续？”
秦戈背脊僵硬，手握成拳，慢慢地回过头来，眼中拉满红血丝。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了。
收养关系一旦解除，那他就不再是戚南风的表哥，这一生，他已经错过她，却连最后的亲属关系也要割断是吗？非要当陌生人是吗？
秦戈感觉心被凿了个洞，空空的洞里溢满了已经冷掉的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也给自己留了最后一丝自尊，没有反唇相讥，更没有再徒劳去挽回什么，只留下一句：“等你能说动姑姑再说吧。”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官莫北望着秦戈仓皇离开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就连那扇被他重重摔上的门，看起来都那么顺眼。
这种雀跃的心情导致他有些得意忘形，没注意到女人已经瞥了他好几眼。
戚南风愣愣地看着那道关上的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方面对这个从小就对她很好的哥哥心生歉疚，她不知道原本好好的兄妹关系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这是她没想到的。
事到如今，也已经不可能再去改变什么。
只是她本能地希望秦戈与官莫北再也不要有碰面的机会。她太了解官莫北，如果今天不是她在场转圜，估计秦戈不会这么毫发无伤地走出这间包厢。
他一向沉稳儒雅，不管是对客户还是学生，都和颜悦色如沐春风，偏偏几次失态都是因为她，还都是在她面前。
她实在不忍看到他这样。
对于官莫北，戚南风更不知要指责什么，在这件事上，他是被挑衅的一方，就算他发再大的火好像都在情理之中，即使有过分的举动——不该最后再来那么一下，在秦戈伤口上补刀，可……她对官莫北，有着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的溺爱纵容，自会为他找尽理由。
说来说去，还是怪秦戈多一点。
饭后甜点端上来，官莫北把小碟子放在戚南风面前，叉了一小块蛋糕喂给她，她默默地吃了。
几人很快恢复了状态，又是一片欢声笑语，好像刚才的小插曲根本不存在。
mE会所，VIp包厢。
律所众人大多与官莫北他们不熟，还都有些拘谨，结果几杯酒下肚，这群平时严肃专业的高知分子，也都精神亢奋放飞自我，彼此天南地北不讲逻辑地聊起天来。
“我说，你们律所为啥起名叫‘南北’啊，有什么典故吗？”陆景逸大着舌头，已经与一位戴眼镜的男生混熟了，勾肩搭背地侃大山。
那男生打了个酒嗝，两手乱挥，“陈老师说‘南来北往，生意兴隆’是个好兆头，呵呵，很俗吧。”
陆景逸嘻嘻笑道：“那你们陈老师全名叫什么？我看看他是不是藏了私心，把自己的名字加进去了。”
那个男生不知想到什么，也笑了起来，过了好大会儿才停，然后说：“陈浩南，我们陈老师原名叫陈浩南，后来总是被人笑，才改成陈学海，哈哈哈……”
陆景逸一听，嘴巴里的酒差点没喷出来，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拉着一旁的官莫北兴奋得直嗷嗷，然后又迫不及待地用目光搜寻那位铜锣湾扛把子。
只见陈浩南兄弟还是一副老实忠厚有些木讷的老学究样子，正盘着腿有滋有味地嗑瓜子，专注欣赏安大公子令人陶醉的歌喉。
官莫北倒是早就知道，并不新鲜，但是对于陆景逸拿律所的名字瞎解读很是无语。
南北，是他和女人的cp名，陈老师……这像话吗？
包厢灯光昏暗，陆景逸那个瞎子完全没注意到官莫北一脸不爽，只觉他反应平淡，半天不见回应，嫌弃地切了一声，又跑去找冯晚意八卦，冯晚意已经喝大了，听完鼓掌大笑，乐得前仰后合，陆景逸这下满意了，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官莫北那块冰山焐热不了一点。
只是冯晚意笑完后，突然间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她拉着戚南风让她面对自己，然后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得她直发毛。
“哎呦，爱上我了？那不行咧，我是有家室的人了，我老公会吃醋的。”戚南风故意拿肩膀碰了她一下，笑得贱兮兮的。
“这个律所是陈老师拉来的投资，你们谁都没见过投资人？”
“嗯，怎么了？”戚南风咬了口西瓜，甜到眯起眼睛。
冯晚意瞟了一眼坐在她另一侧的官莫北，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拍拍她的肩，笑道：“小老板，呵，小老板。”
官莫北本来就离戚南风够近，此时自然也将她们的对话全部听进耳中。
戚南风不疑有他，笑眯眯地嚼着水果，“客气客气，小安夫人，以后多关照，啊，你们无忧传媒的法务到期后找我们合作哈。”
冯晚意撇嘴笑笑，转头的刹那刚好迎上官莫北向她投来的视线，两个聪明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戳破。
两姐妹近来都有好事发生，心情自然也跟着飞扬起来，嗨玩了一晚上不够，到了分别的时刻还如胶似漆地搂搂抱抱，最后竟然还亲上了。
当然，只是亲脸。
可这已经够让那两位醋王吃味的。
“管管你媳妇。”
“管管你老婆。”
男人们怒目而视，一人抱起一个塞进车里。
而她俩，全程笑嘻嘻，各回各家各找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