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山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慕容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对方口口声声,还在不停的表示是他杀了慕容博。
心想莫非这父子之间有深仇大恨,以至于到达了骨肉相残的地步?
都说我们辽国人是蛮夷,是野兽。
现在看来比狠谁狠的过你们宋人啊。
萧远山默不作声,又担心是这慕容父子在演苦肉计。
便要上前查看慕容博到底死没死。
慕容复只当萧远山是要跟他抢尸体,面色一冷:“前辈,这就过分了吧。”
萧远山不语,伸手去探慕容博的脉搏。
慕容复大怒,右手长剑飞舞,正是剑招“金针渡劫”。
萧远山冷哼一声,右手探出,只用双指,便牢牢钳制住了慕容复的剑。
慕容复试着动了动,感觉对方粗糙的右手仿佛硬如钢铁,根本就抽不开。
心中惊叹,此人内力超群,非自己所能比拟。
一时面色阴沉,心想倘若对方当真要生抢走此人的遗体,他确实没啥办法。
好在萧远山似乎并无独吞这具遗体的想法。
在确定慕容博死透了之后,他彻底放下心来。
但看向慕容复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鄙夷和愤怒,低声骂道:“畜生。”
慕容复被他骂的一愣,惊怒交加之下,当即便要施展斗转星移绝技同此人不死不休。
而邓百川和包不同二人此刻也已赶到。
连带着还有一大群想要升官发财的江湖人士。
见状,萧远山也懒得再跟这些人掰扯。
双指用力,将慕容的长剑掰断,紧跟着如同行云流水般,将慕容博的头颅斩落。
打算先回去跟陈钰打个招呼,便带着这老贼的人头去雁门关告慰自己的妻子。
抬手两掌将邓百川等人击退,高大的身躯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里。
“公子!”
邓、包二人惊怒不已。
眼见着对方掰断自家公子的剑,又抢走自家公子应得的机缘,心中愤恨。
一回头,其他人也在跃跃欲试,想要抢夺剩下的躯体。
慕容复本就因为萧远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更没有好脸色。
从邓百川手中又接了一把崭新的剑。
眼神不善,厉声道:“此人是我拿下的,姑苏慕容复在此,不怕死的上来。”
那点苍派的掌门见状,连忙搓手赔着笑脸道:“慕容公子,我等都知道你武功盖世,哪敢对您不敬,只是跟过来瞧瞧状况而已。”
好汉不吃眼前亏,慕容复之前在大理开单挑巡演,一口气揍了十几个门派的掌门。
这些人不敢触他的霉头。
于是慕容复持剑面对众人,邓百川和包不同则将慕容博的残躯抬了起来。
等这些江湖中人走远,慕容复才阴沉着脸道:“不好,对方抢走了人头,定是要抢在咱们前面领赏,我们得速去找那镇南王。”
两人点点头,一行人迅速朝着大理城而去。
......
与此同时,城外的战斗已经彻底停歇了。
陈钰命南境大军驻扎在城外十里处,只与东方青、岳灵珊等人骑马入城。
大理城中一片混乱,老段入城后,那些看热闹的江湖人士也跟着进城围剿高泰明残党。
混乱中,人性的恶得到了释放。
高泰明谋逆时雷厉风行,手下将帅分数路,包围皇宫、天龙寺等重要场所,政变结束的极快。
且高泰明有令在先,高家军队秋毫无犯。
段正淳进大理城时也有相同命令,却因为心烦意乱少了具体安排。
手下官兵追杀负隅顽抗的叛军时手段酷烈,平民因此枉死的不少。
至于那些江湖人士,名门正派的也有,可多数进来的,都是浑水摸鱼,想要发点财的。
指望这些人有多高的道德断不可能,更不用说遵守军令了。
而且打着帮忙的旗号,叫段正淳手底下的将军也不好说什么。
岳灵珊道德感极强,做不到对这些恶行置若罔闻。
板着脸,拔剑赶走了几人,救下了一对母女,对方千恩万谢的走了。
她回过头,轻声叹道:“幸亏娘没来,她若是看见这些畜生,气也要被气死。”
宁中则怀有身孕,短期内是长途跋涉不了了。
这位“华山玉女”嫉恶如仇,最恨不平之事。
“江湖嘛,哪里都一样。”
陈钰缓缓开口。
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呼喊自己。
抬头看去,只见萧远山提着一颗人头从屋顶落下:“贤侄,我回来了。”
“这是慕容博?”
陈钰好奇的看向对方手中提着的物件。
萧远山点点头,将包裹打开,扯下保定帝的人皮面具。
下方是一张苍老的脸,虽然苍老,却依旧能看出对方曾经的俊朗。
慕容家出俊男美女果然是真的。
陈钰并不怀疑萧远山能弄死慕容博,但见慕容博临死前露出的不解、惊讶、复杂的表情,不禁有些好奇。
询问萧远山发生了什么。
说起这事,萧远山的表情也古怪起来,当即就将慕容复弑父的事说了出来。
这边的陈钰几人:( ̄. ̄)
卧槽,这么狠。
不过陈钰看着段正明的人皮面具,立刻就明白了,摇头道:“慕容复应该不知道这害死保定帝的凶手是他父亲。”
慕容博这个究极老硬币,诈死连他儿子都瞒着。
慕容复定是瞧上了段正淳的许诺,想着杀此人,换得一个大理国的侯爵之位。
阴差阳错下完成了燕子坞大孝子的壮举。
看着慕容博临死前的表情,陈钰失笑道:“从小灌输自己的儿子要复国,为了复国什么都能牺牲,结果自己也死在了这上面,正是因果循环。”
萧远山若有所思,忽然心中一寒。
想起了自己的经历。
杏子林前,他尾随天台山智光大师,想要施展自己的复仇计划。
当时便想着将庇护少林寺那位带头大哥的那些人悉数杀了,再杀萧峰的养父母、授业恩师玄苦...
若非有陈钰在,这一切本来都应该发生的。
可这些事发生之后,萧峰会处于一种怎样的境地,急于复仇的他自然顾不上。
现在看来,若是自己当真做了那些事,跟慕容博又有什么区别。
都是逮着自己的至亲之人一阵狂坑,倒是仇者痛了,亲者未必就不痛。
陈钰见他不说话,便知萧远山应该是想通了这一层,开口道:“萧老英雄,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再去少林寺将那带头大哥也杀了么。”
萧远山看了眼手中的人头,将之又包裹了起来,轻声道:“我想去一趟雁门关,祭奠峰儿他娘,策划当年围攻的罪魁祸首已死,也算是大仇得报了,至于少林寺那个,杀不杀,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三十年来,支撑他行动的唯一信念就是复仇,而今大仇得报,喜悦的感觉散去,只剩下无穷的疲惫与空虚。
萧远山想要去找自己的儿子,在接下来的岁月享受享受天伦之乐,逼着那臭小子早点娶个媳妇儿,给他生几个孙子孙女。
都而立之年的人了,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不像话。
缠着陈钰,让陈钰跟他说说怎么把妹,好教给他那个不开窍的兄长。
问题很犀利,有的问题叫陈钰直翻白眼。
岳灵珊在一旁偷笑,觉得这一幕很可爱,没想到自家相公也有脸红的时候。
东方青则高傲的移开视线,觉得这老头问的都是废话。
还什么怎样做到大小通吃,只要你足够强,这不是简简单单么。
“多谢贤侄。”
萧远山问完了,此刻神情肃穆,右手成拳,重重的捶了两下左胸,认真道:“钰儿,你对我父子二人有大恩,日后若是有用得着萧伯伯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跟萧峰都是一言九鼎,知恩图报的性格,这一点陈钰自然清楚。
点头道:“后会有期,多保重,也替我跟萧大哥问好。”
“好!”萧远山哈哈大笑,戴上面罩,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待到萧远山走远,东方青忽然开口:“这老头武功不错,你既对他有恩,为何不将他留在身边作为助力。”
“将人放在正确的位置最好。”
陈钰继续策马向前,边走边道:“萧家父子是我安排在辽国的棋子,他们武功高强,必定能在那边出人头地,有一天必能用上。”
当初在锡城,他与萧峰分别前曾探讨过未来的计划。
但对于这位结义兄长,陈钰一直很清醒。
萧峰重情义,这是优点,同样也是缺点。
难保对方在辽国又认识什么人,跟谁结了义。
到那时对方不好做人,又要往身上插刀子。
萧远山江湖阅历更深,而且以前在辽国当过官,政治嗅觉相对敏锐。
有他在萧峰身边盯着,会好很多。
“有意思,大理还没搞定呢,心思又飞到辽国去了。”
东方青嘴角微微勾起,又在装逼:“不过这种放眼天下的格局我喜欢,哼,这次就算你赢了吧。”
岳灵珊则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略有些憧憬的说道:“若是有一天陈大哥真当了皇帝,那我是不是也能去皇宫里看看。”
“你是我的妻子,你不去谁去。”陈钰温柔的看向她,打趣道。
岳灵珊粉嫩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低头羞赧道:“陈大哥,你真好。”
心里已经开始期待着她跟宁中则随陈钰一起去皇宫里游玩的场景了。
东方青见两人这副腻歪的模样,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嫉妒的情绪来。
她从不在意陈钰身边一茬又一茬的女人,相反,反而觉得是有本事的表现,理所应当。
之前在黑木崖,她也给自己准备了后宫团来着,只不过后面都便宜陈钰了。
连带着自己一起。
抬起头道:“你想好怎么处理那镇南王了没有。”
陈钰点点头:“姑且有想法。”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抵达了大理国皇宫外。
见陈钰到来,守卫的官兵立刻入宫禀报。
没多会儿,红着眼睛的巴天石与华赫艮二人便迎了出来。
......
与此同时,万劫谷。
夜幕中,几十道身影不着痕迹的潜入谷内。
领头的是个丑陋的老婆婆,将房门推开一角,看见了正在床上哼哼唧唧的钟万仇。
转过身,点点头。
十几人便朝着里侧的房间而去。
钟夫人独自躺在床榻上,夜深人静,最是难眠。
小镜湖结束后已经过了些时日了。
由于钟万仇强行冲破穴道,虽然在陈钰的帮助下保住了一条命,却是彻底废了。
整日整夜的躺在床上哀嚎怒骂,骂段正淳卑鄙无耻,偷人老婆,哭喊着让妻子不要离开他。
钟夫人心里是羞愧的,再三对天发誓,今生今世,若是再跟老段不清不楚,叫她死后永堕无间地狱,受万世折磨。
小镜湖见到了曾经的白月光,却并无她想象的那般出众,断了也就断了吧。
钟夫人倒也没觉得有多伤心,多不舍。
相反,这些日子,她常常与钟灵说起陈钰的事。
虽然言辞里都是对陈钰救了钟万仇的感谢,对钟灵的关心。
可实际上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问这些是为了什么....
从小镜湖回来,她时常梦见那俊朗非凡的人儿,梦里两人抵死缠绵,快活无限。
好几次醒来时,全身汗水湿透。
钟夫人觉得自己前面十几年太苦了,连带着看向钟灵的眼神也充满了羡慕。
若是自己当初嫁的不是钟万仇,而是陈钰的话...
只可惜她没有那种福分。
越想越不满,越想越气恼。
凭什么自己就得面对钟万仇那张丑死人的马脸。
凭什么自己就不能......叫灵儿喊那小子来山谷里坐坐。
师姐做的,为何我就做不得。
论辈分,对方还得叫我一声“甘姨”呢。
甘宝宝辗转反侧,轻咬嘴唇,再睁眼,水汪汪的眼眸里流转着春色。
她决定了,无论如何,明日要让钟灵联系陈钰,就说钟万仇身子还是有些不舒服,叫对方务必来一趟万劫谷。
“钰儿,钰儿....”
钟夫人钻进被子里,娇声呢喃。
殊不知万劫谷里里外外已经被人完全占据。
一位身着鹅黄绸衫,眉目甚美的俏美夫人款步走来。
听着里面的动静,美眸中透着揶揄讥讽的神色:“也是个表字。”
转头看了身旁的丑陋嬷嬷一眼,对方微微颔首,抬手打出几枚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