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里的江离靠在沙发上，柔软的靠垫微微下陷，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她的肩膀上，映衬着她温暖的轮廓。
那光像是一层薄纱，为她的每一个动作镀上了柔和的色彩。
她手中的咖啡杯已经空了，白瓷杯底的咖啡渍隐约可见。
她轻轻晃了晃杯子，指尖与陶瓷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仿佛一声短暂的叹息。
江离的目光微微发散，像是被某种遥远的记忆牵引。
她的唇边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看向虚空，又像是穿透屏幕，跨越时间和空间，回到了她的某段珍贵时光。
忽然，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在午后的光线下泛着一层明亮的光泽，语调轻快却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感慨：“威廉哥哥，我们刚刚一起看的那部电影《before Sunrise》，男主角和女主角在维也纳度过了一晚。”
威廉的书房里，窗外的城市被万家灯火点缀得如同星河，而偶尔划破夜空的烟花，为这深沉的黑幕增添了些许短暂的喧嚣与绚烂。
他坐在高背椅里，背景是一排排整齐的书架，温暖的台灯光柔和地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张棱角分明却不失温和的脸。
他的手中握着一杯刚倒好的冰水，冰块碰撞的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
他将杯子轻轻放在桌上，目光穿过屏幕，定格在江离的身上，眼神温润而专注。
他微微歪了歪头，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与期待：“你想到什么了？”
江离抿了抿唇，像是刻意将回忆酝酿成一个小小的悬念。
随即，她嘴角扬起，眉眼间带着几分怀念与雀跃，那种神采仿佛能感染人心：“我很喜欢维也纳，因为它让我一个小心愿圆满了。”
威廉微微挑眉，目光从屏幕里的江离身上移开，转头看向窗外的城市夜色。
深邃如墨的天幕中，点点灯光和烟花的余晖交织着，像是遥远的星辰闪烁。
他嘴角的弧度微微抬起，带着一丝好奇和期待：“什么心愿？”
江离笑意更深了些，将咖啡杯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动作轻柔，仿佛怕打扰这份午后的宁静。
她双手环抱住膝盖，身体微微前倾，像个沉浸在回忆里的小女孩。
阳光透过窗帘在她脸上洒下一片柔光，映衬得她的笑容更加明媚，声音里满是雀跃：“我特别喜欢德国的一种季节限定的酒，叫Federwei?er，翻译成中文可以是‘白羽毛’或者‘羽毛白’。我在德国交换过半个学期，那是我第一次喝到这种酒，就爱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语气轻快而柔和，像是将人带入了那个秋天的场景中。
威廉静静听着，目光里透着几分柔和的笑意，仿佛被她的快乐感染。
他微微歪了歪头，坐在书房高背椅里的身影显得格外安稳。
柔暖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明暗分明，冰水中的气泡偶尔发出轻微的声音。
“与其说它是酒，不如说更像有一点点酒味的葡萄果汁，”江离继续说道，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点调皮，“清爽的果味酸酸甜甜，入口特别舒服。因为它是短时间酿制的，未完全发酵，所以酒精度很低，大概在5%到10%之间。还有一点特别，它里面有酵母发酵产生的絮状物，漂浮在酒里，看起来像白色的羽毛，因此得名‘羽毛白’。”
说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依然上扬，眼神流转间透着回忆的柔光。
她的声音轻快而柔软，仿佛带着羽毛酒那种微醺的甜意，让人忍不住想象那个初秋的夜晚——微凉的空气中带着葡萄园的清香，玻璃杯中是透明却隐隐泛白的液体，清新的酸甜味在舌尖绽放。
他静静听着，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随着她的回忆进入了那个满是葡萄香气的秋天。
威廉的眉头微微挑起，眼里闪过一抹好奇，像是在认真思索着她描述的味道。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支钢笔，声音低沉温和：“听起来很特别。然后呢？”
“然后啊……”江离的语气微微一顿，像是刻意卖了个关子，随即轻轻靠回沙发，目光低垂，带着几分怀念的感叹，“它既是季节限定，又是地区限定。因为发酵会继续产生气泡，所以瓶盖都是松的，不能完全密封。回到法国后，我很少有机会再去德国。但有一年秋天，我特意跑去德国，就是为了和羽毛白重逢。”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眉眼间带着一丝戏谑的光芒：“是不是觉得我很执着？”
威廉低低笑了一声，手中钢笔随即放下，目光从屏幕里江离的脸上移开，看向窗外深邃的夜空：“确实挺执着的，不过……”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又将目光投回到她的脸上，语气轻松又带着一点打趣，“我倒是想知道，你最后找到它了吗？”
江离被威廉认真的表情逗乐了，忍不住轻笑出声，声音像午后的微风拂过，柔软而轻快。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调皮的光芒，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在期待他回答。
她没有急着说话，靠在沙发上，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和肩膀上，柔和得像一幅画。
“你猜呢？”她轻轻抬眉，带着一点挑衅，又隐隐透着无奈。
威廉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轻握手中的钢笔，目光依旧落在屏幕上，似乎在等着她揭开谜底。
他没有急着追问，反而端起旁边的水杯，抿了一口。
冰水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他听见江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可是我去得太迟了，已经是晚秋了。”
江离的语气放缓，带着点懊恼，她低头轻轻拨弄着膝上的毯子，像是在回忆那个失落的场景，“我走遍了法兰克福的Kaufland和Rewe，却怎么都找不到。每家超市的冷藏柜都空荡荡的，冰凉的空气扑在脸上，那种失望啊……”
她顿了顿，仿佛还沉浸在那个失望的瞬间，眼神飘向窗外，像是秋雨湿润的寒意又爬上了她的指尖。
“更加戏剧化的是，”她低声笑了笑，但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我尝试的最后一家Rewe，售货员告诉我，‘昨天还有，今天就卖完了。’”
江离说到这里时，苦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却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你能想象吗？就差一天。我当时站在冷藏柜前，心里空空的。那一刻真是太难过了，因为这就意味着我要再等一年才能喝到它。”
屏幕那头的威廉微微皱了皱眉，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
他静静地看着江离，仿佛也能感受到她当时的落寞：“听起来还挺遗憾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像是在安慰她。
江离叹了一口气，但随即她的表情明亮起来，像阴霾之后乍现的阳光：“不过，后来我去了维也纳旅行，竟然在billa买东西的时候，意外在冷藏柜里看见了羽毛白！”
她的声音忽然带上了几分欢快，眼睛里像是藏了一颗亮晶晶的星星，眉眼间尽是掩不住的欣喜。
她的手不自觉地抬起，在空中比划着，好像要勾勒出当时的画面：“冷藏柜里，那一瓶瓶羽毛白，仿佛命运突然送来的礼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威廉靠在书房的高背椅里，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支钢笔，但他的目光却专注而柔和，牢牢锁定屏幕中的江离。
嘴角微微扬起，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柔意：“奥地利的羽毛酒？”
“对，虽然奥地利德语里的名字不同，但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江离点点头，语气里压抑不住的愉悦，“那种清爽的酸甜味道，还有轻轻冒泡的感觉，和我记忆中的羽毛白几乎没有区别。”
她抬起眼看向屏幕，声音放得很轻，仿佛带着一丝温柔的怀念：“那种惊喜真的无法形容，就像是以为要等到第二年才能实现的心愿，突然之间就实现了。”
威廉凝视着屏幕里的她，手指停下了动作，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加深。
他似乎能想象出她站在冷藏柜前，眼睛亮得像夜空里的星星，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喜悦。
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温暖：“看来，那真是一次难忘的旅行。”
江离轻轻点头，低头拨弄着膝上的毯角，嘴角的笑容柔和而明亮：“是啊，也让我一直记得维也纳，不仅是因为那座城市的美，还有那一份不期而遇的欢喜。”
威廉微微挑眉，像是在脑海里搜索着什么。
他的目光一闪，低沉的嗓音带着点不确定的怀念：“奥地利的羽毛酒……让我猜猜，在维也纳，你喝到的是不是叫——”
“weisser Sturm！”江离脱口而出，语气里满是惊喜。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出了这个名字，随即在屏幕里相视一笑。
江离捂着嘴，眼角弯成了月牙，笑容明媚而愉悦，带着一点惊喜的羞涩；威廉的笑更深，低沉的嗓音里多了一丝柔和：“看来我们都对这种酒念念不忘。”
“对，虽然它的名字变成了weisser Sturm，但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江离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
威廉轻轻笑了，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愉悦：“我喝过它，不过不是在超市里找到的，而是在餐馆的菜单上，作为每日推荐。”
威廉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怀念：“说起来，如果不是听你这么说，我还真不知道它是秋季独有的酒。我喝的时候，餐馆老板提到它的名字翻译过来是‘白色风暴’。挺浪漫的名字。”
“是啊，‘白色风暴’。”江离轻轻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满是温柔的感叹，“它的清爽就像秋天的风，酸甜的味道让人觉得特别舒心。真想明年秋天再去喝一次，不对，最好是住上一段时间，天天喝。”
威廉微微一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钢笔，漫不经心地问：“明年秋天，你有计划吗？”
江离轻轻摇了摇头，正想继续说什么，却忽然脱口而出：“秋季有机会的话，一起去喝羽毛白吧。”
一秒、两秒，空气仿佛凝滞了。
话音刚落，江离瞬间僵住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耳根悄然爬上一抹浅红。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小鹿撞了一下，扑通扑通乱跳，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我在说什么呢！怎么就这么随口说出来了？”
平行时空的他们或许真的在同一个地方喝过羽毛白，但现实中，他们不过是视频屏幕里的短暂交集。
这种突如其来的邀请，未免太突兀了。
她咬了咬嘴唇，抬起头试图找点轻松的话题来圆场。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威廉忽然抬起头，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语气低沉却带着一丝笃定：“可以。”
江离的表情怔住了，仿佛没有听清，她睁大眼睛：“什么？”
“明年秋天，”威廉的目光柔和下来，声音里带着一抹认真与温柔，“如果有机会，我们一起去喝羽毛白。”
江离彻底愣住了，脑海一片空白。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脸上那抹红晕更加明显。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屏幕的另一端，威廉的目光像冬夜里的暖阳，透过屏幕传递过来，柔和而笃定。
那一刻，江离忽然觉得，仿佛遥远的时空距离都被这短短的一句话拉近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
窗外的夜色渐深，烟花的余韵早已消散，而他们之间那一刻的悸动，却在这冬夜里缓缓发酵，如同那杯羽毛白，酸甜而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