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打到的野兔还剩一小碗，大人们都不吃全留给了方明希和汤瑶。
二人一早起来，便捧着一小碗杂粮糊糊就着野兔早饭。
其余人则是吃红薯，方明希望着人手半块的红薯，寻思还得再去多挖点红薯。
最好能在北面红叶山上再刷新出几十斤红薯，不然太远要被发现。
她这几个月也就遇到两三次红薯，被她倒腾走一部分，剩下一小部分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今天下午得去填补口粮了。
一群人才刚吃几口饭，便听见有人诶了一声：“这不是大队长的孙女吗？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方明希和汤瑶同时咬着一块兔肉回头，前几天有过一面之缘的贺雨忽然出现，站在路上踌躇不敢上前。
佟令娴放下碗筷，走过去问道：“怎么了小朋友？是有什么事情吗？”
贺雨先是摇头，随即又是点头。
佟令娴明白了，把人带到饭桌上，抽出一把木头拼接的椅子给她坐。
“吃饭没？没吃饭的话在奶奶这里吃点。”
贺雨一点不复初次见面时的张扬，拘谨地坐在板凳上，“谢谢奶奶，我吃过了。”余光飞速瞥了眼方明希，然后又快速收回。
方明希夹起最后一块兔肉递给她，“姐姐吃肉肉。”
兔子肉没用什么油炒，也没什么辣椒调味，仅仅是干煸出血水就用青菜给炒了。
但赶山游戏的兔子和普通兔子不一样，没腥味，反而下锅之后更香。
闻着这股香，贺雨可耻地咽了咽口水，“妹妹你吃，我吃过早饭了。”她拿出一大把糖放在桌上，“你看，我有这个，肉肉还是你吃吧。”
方明希把筷子收回来，随手要将肉放在汤瑶碗中，“姐姐吃。”
汤瑶连忙把碗挡住，“够了希希，你快吃别管我。”
两人因为一块兔肉互相推搡，让桌上的大人看了发笑，而贺雨看了也心生艳羡。
因为爷爷是大队长，除了大高哥他们，大队里平常没什么同龄朋友和她玩，唯一能说几句话的还是隔壁大队的妞妞。
如今看见方明希和汤瑶这样，贺雨忽然觉得好羡慕，能和朋友一起吃饭是件很好的事情。
如果她也能这样就好了。
贺雨心情突然低落，佟令娴和吴美霞隔空打了个眼色。
佟令娴：你问问看什么情况？
吴美霞：不不不，还是你问，我嘴笨。
佟令娴：......
佟令娴放下筷子正了正神色，“小雨，你到我们这里来大队长知道吗？回去会不会挨骂，还是说你和家里人闹矛盾从山上下来迷路了？”
贺雨对着她露出笑容，“奶奶，是我听说妹妹她们能找到菌子，我也想去找菌子吃，所以我才一个人过来。”
原来是想找希希上山找菌子，佟令娴闻言松口气，只要不是和大队长他们闹矛盾就好。
她又说：“这样啊，那可能不太行，希希的衣服坏了，今天奶奶要给她缝衣服，没有棉衣穿她上山要感冒。”
当然，这只是一个明晃晃的借口。
主要是前头大队长因为给他们做主惹恼了一众人，现在要是有人发现大队长孙女和他们家孩子混在一起，怕又会传起什么闲言碎语。
本来因为家里糟心的事情给大队长惹了很多麻烦，这要是再明目张胆送把柄上去，不是纯纯害别人。
而且这还是大年初二，是很多人回娘家的一天，贺雨身份比较敏感，到时候被不知情的外人给看见还不知道又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对于贺雨小朋友的心愿，佟令娴只能说声抱歉，要是找菌子也最好等人少再去。
到那会大家上学和上工，人少再约着一起去找，她自然不会还有意见。
方明希睨了眼昨晚连夜缝好的衣服，张了张嘴，有心想说她今天要去山上，可一接触到方柏松的目光，又默默把话咽下去，
懂了，她闭上嘴巴不说话。
“这样啊，那我回家了，等我下次再来找妹妹她们去山上玩。”约人不成功，贺雨显得很失落。
她闷头跳下板凳，从鼓鼓囊囊的包里掏出糖果瓜子花生，一股脑全放在桌子上。
“爷爷奶奶妹妹再见，我下次再来找妹妹上山去找菌子。”
“嗯，再见！”
一群人对着失落的贺雨挥挥手，目送她沮丧离去。
等人一走远，仲志成才不忍心地说：“佟姐，小孩子应该没有关系吧？反正大队长都已经说小孩找到的食物都是他们自己的。”
“如果不巧被人遇到，直接说山上偶遇就行，谁能知道她们是故意约的？”
这么懂事的小姑娘，也不是别人口中的顽皮孩子，所以他搞不懂佟令娴为啥不答应。
老于也赞成，“就是，小姑娘能跑大老远来找希希和瑶瑶，肯定是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万一是她鼓足勇气来找希希去捡菌子，结果还被你给拒绝，回去不知道得有多伤心。”
关于贺雨的传言他们多少也听说过。
都说她比较受家里宠爱，人也很娇气，一直跟在一个男生身后，啥好东西都往外掏，根本不和其他村里小朋友玩。
今天贺雨突然来找希希和瑶瑶，可想而知这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难以言说的事情。
这佟令娴能不知道吗？她当然知道。
只是昨天晚上收到那么多针线、零嘴和钱票，她们到现在都还比较心慌。
有这些东西存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是不想和大队长再过多扯上关系，万一又来搜查牛棚，这些可是实打实的铁证。
所以佟令娴才说自己当一回恶人，再怎么样也要等把年过完再说，等没那么打眼她再让姐妹俩带着贺雨一起上山捡菌子。
桌上这么多瓜子糖果，方明希觉得贺雨有古怪。
大队长的态度从一开始便对她们有点不对劲，有点过分亲近，但是却又不是事事亲近。
从昨天塞钱的那件事情上，她很确定朝家里送物资的神秘人是大队长。
还没搞懂大队长的用意，今天贺雨又突如其来约着她上山找菌子，这一家人在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