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擦了眼眶,哭的实在厉害了,这会儿,擦了又擦,丝丝缕缕的痒着疼。
被秋月扶着从地上起来,才坐下,刘娥便心疼的抱着她:“我儿,实在是受苦了。”
哭了许久,原本精致的妆容,此刻也花了,她的嘴唇有些发白。
王曼推开刘娥抱着自己的胳膊,她看向沈全懿,她的眼底还泛着水光,可是不妨碍其中快要溢出来的嫉妒。
“长姐果真是有福气之人,不比我这等苦命。”
沈全懿手指屈起来,一下一下的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儿,她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从王曼的身上扫过。
“听说,顾郎中走之前还和你吵了一回,不会是因着你婆母才这般折腾你罢。”语气足够温和,可是王曼的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些许慌乱,她偏了头。
“长姐多虑了,不过是夫妻之间口头拌了几句嘴,没什么的。”
仓皇的话中是躲避和掩饰。
只是王曼的话落,刘娥却忍不住拧眉,她为女儿打抱不平,她扬了扬下巴,语气满是不悦:“你妹妹虽说是陛下赐婚,可是在顾家她们一个个的都怠慢于她,那个顾明亦对自己新婚妻子都要是仇人了。”
“母亲!”
王曼一下激动起来,她猛的站起了起来,刘娥扭头看她,有些忿忿不平,她亦是扯过她的袖子,轻斥道:“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他遮掩?婚后他可有尽过身为一个丈夫的责任?”
两人忽然的争执,惹得刘氏频频皱眉,不动声色的往前一步,挡在沈全懿的身前。
刘娥胸口起伏不定,她有些愤恨,若是她是王曼,自己过得不好过,那就让所有人都过不好才是,怎么能这样儿的忍气吞声。
“那样儿的人,还装的什么样儿的清高,几房的妾室都抬进家了,对自己的妻子确实避如蛇蝎,他自成婚以来,踏过你房内几回?”
王曼气的手足发抖,贝齿用力的咬着嘴唇,她紧握着拳头:“母亲,如今说出来,是难道不肯在旁人面前儿给我几分脸面吗?”
一听这话,刘娥更是冷笑几声儿:“什么脸面,现在她们顾家上下都在看你的笑话,你还顾忌着这些,早日若是同他们撕破了脸,也正好省的你回去受屈!”
说着,语气一顿,刘娥抿了抿唇,眼珠子不觉轻轻一转,余光瞥了一眼上头高坐着的沈全懿。
她语气平静下来了:“何况…现在也不是在外人面前,沈嫔娘娘是你的亲姐姐,你有什么委屈也该早日和她说说,让她为你做主才是,她若是知道你的委屈,又怎么会真的不管你。”
话毕,沈全懿微挑了一下眉头,如今来这么一出,只怕是二人不知道磨练了几回,她好整以暇的看着王曼,眼见王曼听了刘娥的话,软软的就有扑在地上了。
她的肩头微微抖动着,这才又轻声儿哭泣道:“母亲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可是我和顾明亦是陛下赐婚,我如何能为难长姐,这日后的生活便是再苦再难,我也要咽下去,绝不能烦恼长姐,再连累家里。”
刘娥顿时也轻泣起来,她跟着跪下,同王曼抱头痛哭:“我的儿啊,你怎么命这么哭,那个顾明亦就是个挨千刀的。”
“新婚三个月就敢抬妾室入门儿,我原来不知道,他竟然是那样儿的浪荡子。”
说到这话,多少刘娥的话中是有几分真情实感的,毕竟她也是真的痛恨顾明亦,这样儿说起来,话也不假了。
“怎么天下有顾侯爷那样儿的人,老子干干净净的,只守着一个婆娘过日子,可是怎么养出来这般无德无义的儿子来,偏又是他来祸害了我的女儿!”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刘娥这样说话,沈全懿还真是鲜少见过,撒泼打滚叫天地的,在沈全懿的印象里,还只有她父亲死时,刘娥大闹沈家见过一次。
如今她真是有幸又见着了。
她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虽然她也不在乎王曼她们有没有看见她的表情,可是表面功夫还是可以做一做的。
沈全懿做怜惜,又是惊讶感叹:“快快,将二位夫人都扶起来。”
刘氏和秋月上前搀扶着二人起身,才坐定,沈全懿开口了:“本宫原来不知道,你竟然是有这样儿的苦楚,也真是难为你了。”
“本宫和陛下原想着,这顾明亦在长安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顾家又是好人家,你嫁过去了,之前是有赐婚的面儿上,也不会受委屈。”
说到了这里,沈全懿甚是懊悔的叹息:“竟然不想,那顾明亦如此不知好歹。”
“既然娘娘知道了,就请娘娘为曼儿做主,让她脱离苦海才是啊。”
刘娥的话接的很快,如此,自己母女二人来这一趟的真实目的也就清楚了。
刘氏忍着没翻白眼儿,这一场戏可真是演得好,她差点儿就没反应过来,沈全懿捧了杯盏抿了一口,交强险有些为难:“本宫也是心疼你,自然知道你的受了这些苦,也是该助你。”
“只是…”
一听这事,王曼的眉梢就挑了起来,她连忙扑到了沈全懿的脚边儿,她抹泪儿:“长姐你也知道的,我这身子是伤了,日后是子嗣也困难,不能生育,那顾家怎么会容我?”
沈全懿为难的笑了笑,仍旧没说话。
王曼见状,她心一狠,咬了咬牙,低了头,干脆道:“长姐,咱们都是亲姊妹,我也不嫌弃你笑话了,我自嫁进了顾家…顾明亦根本就没碰过我。”
此言一出,场内众人震惊,沈全懿眉头微蹙,她看见刘娥瞳孔缩了缩,显然刘娥也是不知道这事儿。
王曼脸色彻底灰白,她闭了眼睛:“他是厌恶我至极,就连我挑了几个漂亮丫头送过去想服侍他,他都发了大火儿,将几个丫鬟狠狠打了一顿,给我扔回来了。”
“我们二人做到了这份儿上,是半点儿夫妻缘分也没有,如此互相折磨下去,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