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毁尸灭迹
怒海的波涛无休止地拍打着黑色孤峰。
炽热的蓝焰如同气割，把迫降在孤峰上的天梭肢解成七八块。
王丰则把切割下来的部分挪移置换到一公里之外，然后任其坠入深不可测的怒海。
被琴重新开回来的逃生舱也被丢到海里。
其实以王丰的实力，已经不需要切分这么多块才能置换成功，现在这么做一方面隐藏些实力，一方面也让琴再多一些毁尸灭迹的“参与感”。
最后，只剩下王丰和琴两人站在空无一物的孤峰上，气氛一时有些沉寂。
琴的手指尖缠绕着一块铭牌的挂绳，那是属于翠羽的，而另外两名天梭成员，锐瞳和那个死得最早的晶族人，连铭牌都没有留下。
这也是为了真实。毕竟天梭都坠入怒海了，三个人的铭牌反倒都能收回来就显得有些假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琴的声音有些沙哑，“该不会只是逼着我帮你杀人抛尸，现在活干完了，也该轮到灭我的口了？”
王丰若有所思，一时没有立刻回复。
其实王丰并不纠结于一定要搞清楚琴做出这个选择的动机。
是出于最直白的死亡威胁，在全部死掉和自己活下来之间选了独活？
是打算忍辱负重先苟活下来，之后再找机会向王丰报复？
是对于种族历史的重视程度超越了战友之情，不惜一切也想弄清真相？
还是干脆像锐瞳说的，为王丰身上隐藏的秘密所吸引，被蛊惑住了心智？
在王丰看来，这些都不重要。既然琴最终选择上了这条船，什么时候下船就不由她决定了。
面对琴探询的目光，王丰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你做到了这些，我们之间的信任度自然又提高了一层。”
“作为回报，我会透露更多的信息，让你明白自己的选择是有意义的。”
“先离开这里吧！”
说完，王丰直接穿梭道界，回到了黑色山脉内部的荒原上。
琴也紧跟着跃迁过来。
这里并不是之前停留过几天的地方，不过在这荒原上，几千公里范围的景致几乎都没什么区别。
用空间感知确认了周边没有异常，王丰开口了：“你之前吃的那些天然食物，就来自于我的族群生活的地方。”
“不过目前还不适宜带你去那里。我要说的，是你刚才吃过的东西。”
手腕一翻，一块深红色的肉干出现在王丰手中。
“这块东西，来自于一种被称为牛的动物。”
“从本质上说，这种生物和你我、以及另外三个种族没有什么区别，我们所食用的就是它们身体上的肌肉组织。”
琴脸色发白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习惯了食物是来自于工厂合成，从身体上取一块肉下来吃这种事显然有些过于血腥了。
王丰又掏出一个平板电脑，选出一个视频播放：“虽然不是一个品种，牛大致就长这个样子。”
“按你们的说法，黑星上的生态早就崩溃，四个智慧种族之外，就没有别的动物存活了。”
琴微微点点头，目光不受控制地被视频里的“牛”吸引了过去。
其实那是一头犀牛。
王丰在平板电脑上存了一些资料，当时考虑的就是穿越黑洞可能遇到其他文明，便选存了一些，以备万一用得上。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四个种族以外的大型生物。”琴承认，紧接着又忍不住问道：“在黑星某处还有这种生物生存着？简直不可思议。”
王丰不答，而是接着说道：“你觉得，晶族和这头牛，哪个跟你的亲缘关系更近？”
琴几乎不假思索道：“肯定是晶族，我们的外形几乎一样。这头牛看起来和战兽族倒是更接近些，都是四足着地，但是没有爪子。”
王丰有些失望：“灵晶联邦的科技水平这么发达，却不教你们些基础的生物知识？也是，都没有其他生物了，还学这些做什么。”
王丰拖动视频的进度条，在一个画面暂停下来。
画面上分别显示着人类、一些其他哺乳动物、鸟类、鱼类的外形、解剖还有骨架的图示。
其中互相对应的部分，不管外形差异多大，又或者已经退化到只剩下痕迹，都被一一标示了出来。
王丰把平板递给琴，琴接过去还没来得及看，就惊讶问道：“这个装置不是用灵晶能量核心驱动的？”
“使用的是另外一种能量，效率比灵晶能量低得多，但还凑合可以用。”王丰说道。
琴看向画面，那些图示都很简单直白，只要有正常智力的人就不难理解。
看着看着，琴的呼吸慢慢变得有些急促，抬头问王丰：“这都是真实存在的？”
王丰说道：“只要跟着我，这些东西以后你都有机会吃到，到时候你自己验证。”
“我想你应该能看明白一些，虽然这些动物的外形差异巨大，但内部的结构都是相似的，可以说是从一个共同的源头逐渐分化的。”
“这其中就包括你和我这个种族。”
“而你再想一想，灵族、晶族和战兽族，他们之间是不是也有着相似的内部结构？是不是都比你少一根手指和脚趾？包括腿部的关节也多出一节？”
“那么你不妨再考虑一下，不管被叫作原始族也好，神选族也好，你这个种族和另外三个种族在黑星上长期共存，却分别来自于两个截然不同的源头这种可能性比较大，还是由于另外的某种原因，才形成黑星目前这种局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琴丢下平板，抱着头痛苦地呻吟起来，这是一种世界观渐渐崩塌的痛苦：“不，我不知道！你直接告诉我！”
王丰摇了摇头：“很遗憾，我只能确定灵晶联邦在某些事情上向你们撒了谎，但真相究竟是什么，我也很想知道。”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特别是刚刚亲手杀掉了出生入死的同伴。”
“但是，在我的族群里流传着一句古老的训诫。”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能她们也是灵晶联邦编造的谎言的欺瞒对象。”
“但是你敢不敢保证，假如真相揭开，她们和我们的利益会不会完全一致，还是有可能站到完全相反的立场上？”
说完这些话，王丰耐心等了一会儿，等琴稍微平静下来，然后又抛下了另外一颗炸弹。
“另外，我也想让你知道，我之所以像现在这样做，并不是我生来就如此冷酷。”
“按照你们之前所讲的，灵晶联邦在魔族入侵下可能遭受过巨大损失。但是至少在祸源封闭又开启的这近两千年里，虽然战争一直在持续从未间断，但在战线后方，联邦多数城市的生活还算稳定，平民的安全也有基本的保障。是不是这样？”
“嗯。”琴点点头。
“下面我要说的话，暂时不会给你做任何证明，你可以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
“我的族群，曾经有接近百亿的人口，比肩整个灵晶联邦，是联邦所有神选族人数的三倍有余。”
“曾经的我也只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个。”
王丰转身，面向荒原，看向遥远的“祸源”，语气中听不出感情。
“然后，在不到五年的时间里，九十多亿人，现在只剩下两三百万人还活着。”
“你算数不好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存活的概率大概是百分之零点零三，平均一万个人里只活下来了两三个。”
“经历了这种级别的灭绝，就不用指望我对于死人、杀人这种事情，会有一丝一毫的心理波动。更何况杀的还不是我这种族的人。”
“还有。”
“如果说造成这一切的是纯粹的天灾，那我也只好不怨天不尤人，尽全力去找到一条活路，既是为自己，可能的话再捎带上我的族人。”
“我来到这片荒原上时，本来就只是这样想的。”
王丰转回身来，居高临下俯视琴的双眼：“但是从你们的讲述里，让我觉得灵晶联邦有意隐瞒了什么事情。”
“那我不得不去怀疑，这一切的背后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什么缘由。”
停了一会儿，王丰说道：“最好没有。”
“不然我也不清楚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同样的，不管你出于怎样的心思，既然选择了走到这一步，那么希望你今后都能全心全意地帮助我查清真相。”
“否则我也说不好，我会做些什么事。但肯定是你不愿意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