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行吗？”
林熙禾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双手抱着头，身子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生怕纪濯再给她一记敲打。
纪濯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你倒是真敢问。”
“头够硬……”
林熙禾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她了解纪濯，知道他对自己一向纵容，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但最初有这样的想法，却是因为纪濯和顾青淮那几日轮流照顾糖宝，才悄然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想到顾青淮，林熙禾突然记起了孙凝香下药的事，神情一黯，低声道：“阿濯，我若去了北境，不知道还能不能和你与青淮见面了。孙凝香下药的事，别告诉青淮。你知道我那时不是故意的，就够了。”
“我知道。”
纪濯点头，语气温和。即便那次是意外，可后来她为顾青淮离开京城，甚至不惜冒险去救顾青淮，都是出于真心。所以开始是如何，不重要，最后林熙禾心里也有了顾青淮的位置。
而且，顾青淮去西域前，也主动提及让林熙禾嫁给自己，他人，倒是也不讨厌。
想到这里，纪濯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排斥顾青淮了。
突然，他心里一惊，暗叫不好——自己竟然被林熙禾带偏了，甚至开始思考，若是顾青淮，或许他还会考虑！
考虑什么考虑！他，纪濯，绝不可能接受与别人一起……！
林熙禾见纪濯的表情变幻莫测，一会儿沉思，一会儿气愤，一会儿又不屑，心中疑惑。
“阿濯，你怎么了？”
“无事。”
纪濯迅速收回思绪，故作平静：“你要去北境，这事顾青淮知道吗？”
林熙禾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更何况还要带走糖宝，我更说不出口……”
“你愿意把糖宝留给我吗？”纪濯突然问道，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留给你？”林熙禾有些意外。
“我知道你不舍，可她还小，去北境没有水路，只能走陆路，路途遥远，我怕她受不住。我也不是一直要留糖宝在身边，等她大几岁，我带着她去寻你，行吗？”纪濯早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穆若言不会同意的。”林熙禾低声说道。
“但你是愿意的，对吧？” 纪濯敏锐地捕捉到林熙禾语气中的微妙之处。
林熙禾确实曾有过这般考量。
她并非不想将糖宝带在身边悉心照料，只是一想到皇宫，心里便涌起一阵恐惧。在她的认知里，皇宫规矩森严，后宫之中，女人们明争暗斗、你死我活。
虽说穆若言承诺过后宫唯有她一人，可那毕竟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她能依靠的，仅仅是穆若言的宠爱，这让她心底始终觉得不踏实。
她怕吃苦，但更怕糖宝吃苦，怕糖宝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会失去孩童应有的天真与快乐。
“熙儿，除了你，我不会娶任何人。你把糖宝给我，我定会好好待她。顾青淮回来，也不至于见不到女儿。我父母也会将她视如己出。”纪濯早已决定不再成婚，自然也不会有子嗣。
若是糖宝在，他的父母一定会将她捧在手心，视若珍宝。
林熙禾摇头，终究无法应下。
“我知道了……”纪濯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想努力争取一下。
两人之间的沉默并未持续太久。很快，穆若言便来了。
林熙禾见穆若言来了，便随手拿了一个空的茶盏，放在自己身旁的位置，又为他倒了一杯茶。
先前，她并不打算过问穆若言的计划，可今日听闻他救了萧御乾，心中难免疑惑，便想听听他的解释。
穆若言走到林熙禾身边，先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仿佛在宣示主权，这才悠然坐下：“今日糖宝乖吗？”
“嗯，现在正睡着。你怎么白日来了？”林熙禾抬眼看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
穆若言瞥了一眼对面的纪濯，心中暗想，还不是听说纪濯来了，他才迫不及待地赶来。
不过，他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我没什么事，便早些来陪你。”
“也好。”
林熙禾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救萧御乾？”
穆若言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嘴角含笑：“萧御乾所中的毒，据他的人查出来，是西域之人从中作梗。而我，是在他生死一线时救了他的人。他感恩于我，便与我签订了和平共处的协议。”
“他感恩你？”纪濯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先不说，你嫁祸西域这事，他那人，怕是你把命给他，他也不会感恩你。”
穆若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毫不客气地回击：“你倒不愧是他的走狗，对他了解得如此透彻！我该......”
可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脚被林熙禾狠狠踩了一下。
“林熙禾，你又向着纪濯？” 穆若言看着林熙禾，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与恼怒。
“穆若言，别再提‘走狗’两个字。” 林熙禾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愠怒。
然而，当她瞧见穆若言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心中一慌，立刻悄悄地在桌子下面伸出手，轻轻牵起了穆若言的手，还颇为温柔地在他掌心摩挲了一下。
这细微的举动，就像一阵春风，瞬间将穆若言刚刚冒起的怒火吹得无影无踪。
他在心里暗自思忖，算了，纪濯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从林熙禾放置茶杯的位置，便能看出她在心底还是更偏向自己的。
而且，方才见自己进来，她也没有疾言厉色地质问自己为何不杀了萧御乾为他父兄报仇，反而是温柔地想听自己解释，这足以说明她对自己还是有几分信任与依赖的。
这边纪濯听到林熙禾维护自己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意，不自觉地低下头，扯出一抹笑意。
他心里清楚，林熙禾对自己确实仍旧存有偏爱。
“你们俩在我这儿都好好说话。你继续说，穆若言，萧御乾又不是傻子，就因为你救了他，他便会和你签订合约？” 林熙禾连忙打圆场，将话题重新拉回到正轨上。
“自然不会。”穆若言放下茶盏，神色从容，“如今大皓与西域关系紧张，一触即发。可迟迟未打，不过是萧御乾担心北境与西域暗中勾结。我救他，算是向他投诚。他不是想延年益寿，永葆青春吗？这药，我给他制出来了，他服下，立刻见效。”
林熙禾心里明白，穆若言说的正是那种能让人身体机能变得强于常人的药。
“不仅如此，我还承诺出兵十万，任大皓的将军调遣，帮他拿下西域。” 穆若言接着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自信与豪迈。
这时，纪濯忍不住直接开口问道：“那你要什么？”
“天下归一。” 穆若言掷地有声地说出这四个字，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大一统的盛世景象。
林熙禾听闻，惊讶得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
她怎么也没想到，穆若言要么什么都不求，一旦有所图谋，竟是如此宏大的目标，想要将整个天下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