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幸福教会新一期的新人教义研讨会正式开始。
原定是在一周后，但三人可没耐心等到那个时候。
早晨，研讨会开始前，他们特地碰了个面。
“小、小露，你看起来还是很虚弱啊，没事吧？”
梦中雨担心的看着不夜露。
“昨晚你脸色发白，我们就提前结束讨论回去休息，那之后你还是没有休息好吗？”
“唔嗯......”
不夜露皱着眉头揉着太阳穴。按的太用力，那里已经有了个红印。
“睡得不太踏实，抱歉......”
“不用道歉，没有耽误正事的。只是等下就是研讨会了，你一个人能行吗？”
“能的能的。”
不夜露苦笑着点头。
圣斯苑抱胸轻笑。
他可看不得她们在这里叽叽歪歪。
“总之，你就尽量挺住吧，我可不想等下接到噩耗，来给你收尸，我怕脏了手。你们今天一个负责征集作品，一个要打入研讨会，我很期待你们的表现哦。”
身体不适，不夜露瞪圣斯苑的眼神也软绵绵的，她懒得和他对骂，直接无视了。
昨晚，几人见面后，很快就进入正题，交流起情报来。
据梦中雨说，当初离职的那些新人们的同期也好、同事上司也好，要么讳莫如深，要么避而不谈，没能收集到什么信息。
但相对的是，梦中雨提出了一个新建议。
“除了这些人，我也和今年入职的几个修士聊了几句，他们来的时间不长，但也感觉到了教会内部的各种问题，心里有不少怨言，所以——”
“我打算提前在教会里征集新一期的美术作品，最好从明天就开始。”
圣斯苑立马领会到了梦中雨的想法。
“好主意。把新的作品、尤其是出自这批新人的作品放进文化馆，就能直观的发现问题所在。等研讨会结束，也能确认这些人的心态变化。”
梦中雨点头。
“没错。”
“行，我允许了，需要什么审批你就跟杰西卡说。”
大气一挥手，圣斯苑又转向不夜露。
“你那边呢？”
不夜露这才抬起眼皮，那眼睛水光烂漫，看上去异常明亮。
“嗯、嗯......今天主要就在准备新人研讨会的事，你们也知道，我把研讨会改到明天了。课程如你所说分成了几个部分，但具体内容由老师决定，我目前也确认不了。到底是怎样的内容，只能明天再亲身体会。”
圣斯苑皱了下眉。
可以说是毫无进展啊。
虽然不知道这次任务是否有时限，但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每分每秒都无比珍贵，得发挥最大的效用才是。给不夜露安排的任务她的确完成了。但这仅仅是及格而已，达不到让圣斯苑满意的地步。
细腻如梦中雨，自然注意到了不夜露的异常。
“......你脸色好差。”
她轻轻抚上不夜露的脸。
“怎么了？累了吗？”
“没事，我就是有点头疼。”
“头疼也是要紧事啊，你该早些告诉我的。”
“对不起啦......”
两个女孩的对话让圣斯苑有些不悦。
圣母心的梦中雨、背叛了他的期待，没有交出成果的不夜露......真是浪费时间。
他站起身来。
“不舒服就去休息吧，这样下去也不会有新的进展，先散会。”
圣斯苑拂袖而去，罕见的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都感觉到了他的不满。
但梦中雨满心都是对不夜露的担忧，不夜露自己也被阴魂不散的头痛牵绊，实在无法注意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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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梦中雨的手让她放心，不夜露抱起资料，走进了教导室。
这里一般都是上级管教下级人员们时使用的训诫室，这次时间改的突然，只能用这里了。
时间刚好。
圣台处，讲师——主教兰德尔正含笑看着他们。
“欢迎各位。那么，研讨会正式开始！”
咚咚咚的响起了钟声，外面传来唱诗班的歌声和管风琴的轰鸣奏乐，它们浑然一体，如一整块丝绸包围过来，温柔圣洁的音调让不夜露竟真的有种头痛慢慢缓解的错觉。
许是因此，不夜露感觉到了几分困意。
她努力撑起眼皮，却不敌睡魔。
游戏外的弥瑞尔，同一时间，沙利叶刚从某户人家出来。
“真是的，好说歹说不听，非得我动用能力......”
他挠挠头。
住户家里一般都设有特殊的结界，就是防心有不轨的摩耳甫斯的。要是被发现，就得去警察署喝一壶了。
更别提身为白樱粉丝的弗丽德那伙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哎，老大不在，很多事情只能自己擦屁股，太难搞啦……
沙利叶回头看一眼已然紧闭的铁门。
但是，多亏这位记者......
他抓紧手上的报纸。
不夜露的过去，或者说是软肋，终于拼凑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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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雨正焦急的等待不夜露出来。
不，不止是不夜露。
研讨会应该早就结束了，怎么所有的学员都不出来？
依稀还能听见房间里传来热闹的讨论声。
这研讨会......这么有趣的吗？
“哎呀，雷伊主教大人，您这是在等人吗？”
“你好，琳达。是的，我在等露西。”
琳达笑弯了眼。
“您这么看重她，真是我们全体修女的荣幸。以后我也会重点培养她，争取让她去到离神明更近的位置，也请您多多指点呀。”
梦中雨没说话。
小露大概对升职没什么兴趣。不过在这幸福教会，职位越高的人，的确能舒服得多。
琳达又道:
“您要不先去休息下，他们的研讨会估计还要一会儿，等结束之后我让露西去找您就是。”
“嗯？可是已经超时半个小时了？”
琳达似是惊讶。
“您说笑啦！这还早呢，我记得您当时那届研讨会可是超时了两个小时呢。”
“几乎每年都不会准时结束的，毕竟——”
她神情中竟有些沉醉。
“那可是非常非常特别的、有神明眷顾的研讨会呀。”
梦中雨心中更加不安。
一个小时后，等到她终于见到不夜露时，那种不安便化为了实际。
“雷伊主教大人！您在等我呀，真是辛苦您了！”
和早上病弱的不夜露不同，现在的她精神奕奕，昂首阔步的走了过来。
“您需要的资料，我今晚会加班给您的，您快早点去休息吧！”
“......呃？”
梦中雨疑惑。
不夜露拍拍胸口，豪情万丈。
“没事的，我们就是要为神明，为教会，为所有人的幸福服务嘛！”
“主教们说过，我们的工作能为神派上用场、能使人幸福，使人快乐，啊，这真是至高无上！刚才的研讨会也太棒了！”
不夜露像是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面上闪动着兴奋的、诡异的热情。
梦中雨被这样的不夜露吓到。
“小露，你……？”
“嗯？您在叫我吗？”
不夜露笑着眨巴下眼睛。她的眼神清亮，全无阴霾。
梦中雨皱眉。
“不......可是你......”
这时，其他新人也三三两两的出来了。
“主教大人，露西，明天见！”
“再见主教大人，再见露西！”
“主教大人辛苦啦！明天见！”
和不夜露一样，新人们的表情也无比明快。
随着他们远去，依稀还能听到他们的赞叹之声。
“果然还是要来幸福教会，这才是我们这些拥有信仰的人应该做的！”
“就是啊，我一定要努力工作！好好为神明奉献！”
“是啊是啊！”
听见他们的话语，再看着面前这个清澈却愚昧的不夜露，梦中雨不禁叹气。
这研讨会......果然有洗脑之类的作用。
不夜露成了这个模样，该怎么办呢？
正想着，圣斯苑来到了两人面前。
“真没用，竟然这么简单就被拉下水，不得不说，你们在拉后腿这件事上，远远超出我的期待。”
梦中雨反驳道：
“你别这么说，小露本来就身体不适！”
“借口罢了。”
圣斯苑轻蔑的看着向他鞠躬的不夜露。
“意志这么不坚定，我无比怀疑她到底是怎么解决白樱和小丑的。也罢，大概也有运气的成分吧。”
梦中雨焦急道：
“你别在这里嘲讽了，先想想办法，让小露恢复原状才是吧！”
“我不会帮忙的。”
圣斯苑的眼光猛然沉了下来。
“没有她，没有你们，我也能通关这个游戏。再者，王怎么可能屈尊纡贵，亲自下场救一个无能的兵？”
“她要是能清醒，再和我谈后续吧。”
要是不能，那就......
他转身离去。
梦中雨咬牙，一旁的不夜露弱弱的拉她袖子。
“主教大人，我是哪里做得不对，惹枢机主教大人生气了？”
“这可怎么办啊，枢机主教大人的话相当于神明的话，我会被神明抛弃吗......？”
梦中雨没看她，只是抬头望向挂钟。
深夜了。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赌赌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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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幸福教会，欢迎所有有信仰的人到此、向神明传达你的信仰，获得神明的庇佑。”
“正如它的名字和它的理念——神爱世人，世人爱神，则幸福。教会爱神，神爱教会，教会也将为神明、为世人奉献一切。”
“神明创建了这个世界，为所有人提供了安心生活的乐土，我们需对这样的神明常怀感恩、尊敬之心。”
“神会考验你不够成熟、不够坚定的心，你会面临各种苦难和考验。要被神认可，你就要用纯粹的心与信仰，努力跨越它们。”
“神明接纳人的善恶，平等的倾听所有人的话语，但这不是你们对自己、对周遭吐露污秽之语的理由。”
“教会为保护这个世界、传达神的指示、凝聚人们的信仰而存在。”
是啊。
说得对......
“醒醒，这些都是假的！”
“这里哪有什么幸福！快回想起来啊！”
“还记得你的神明币余额吗！？”
是、多少来着？
不夜露迷迷糊糊的。
好像只有一两个……饭都吃不起……
“你是信徒管理部的吧？你们琳达修女长可是食堂老板的亲戚，她常常从中拿回扣呢！”
“那个琳达也和兰德尔主教有一腿，基本内定是下任主教了！”
他们......？
“信仰有个屁用，要不是为了生活，谁特么想在这儿受苦......！”
“拜托，咱早就退籍走了，在这儿的大家不都只是一股子怨气嘛。”
“要是没有我们，估计这个教会就再也没有清醒人了！”
“那算什么啊，都被我们吓出病了哈哈哈——！”
各种交谈声不绝于耳。
“喂，小修女！”
“能在晚上来这里，算你运气好！”
“还不快点醒醒！”
唔......好吵。
耳边一片嘈杂，夹带着惊人的八卦。
不夜露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黑色蛆虫和血红。
妈呀，她怎么在文化馆！？
刚动下身子，不夜露发现自己正被什么东西紧紧抱着。
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她差点心脏骤停。
“阿雨！？”
梦中雨整个人已经被血丝和肉块吞没，只露出了一点脸颊。
不夜露赶紧把人挖了出来。
探了下呼吸，她这才放心。
还好，安全赶上了。
“哎哟，你和这个主教是朋友啊？干嘛救她？”
耳边飘过一个女声，不夜露又是一激灵。
“你、你们是......？刚才是你们在说话？”
血丝们纷纷激动起来。
“哇！她能听懂！”
“厉害了哇这姑娘！”
不夜露哑然，马上掐了下自己。
很好，不是做梦。
缓了缓，她又问:
“是你们把我叫醒的？”
“哈哈哈，可不是嘛！你可得好好谢谢我们！”
原来如此。
不夜露终于想起一些关于研讨会的事情了。
没错，明明那些主教说的都是假大空的东西，听着听着，自己却总觉得犯困，身体也飘飘然，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谢谢你们。”
不夜露问道:
“你们就是这些作品的创作者们吗？”
“不算，那些人早已经离开了这里。他们要么是自己退籍，要么是在被教会折磨、以至于生了大病，不得不走。”
“哎呀，早就说了不要玩的那么过分嘛，他们都是和我们一样的苦命人啊！”
“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怨灵，当然要胡闹一通啦！”
它们嘻嘻哈哈起来。
不夜露和它们聊了许久，这才搞清楚大半。
馆内的作品积攒了员工隐藏在心底深处的负面情绪，凡是放进来的各种美术品，久而久之都会被怨气沾染，以至于影响到创作者本人。
这些怨气只会伤害高级别的员工，对一般修女修士们并无恶意，但碍于没有沟通的手段，自身又是阴气极重的存在，所以总会使创作者心神不稳、噩梦缠身。连带着收容它们的文化馆、也会在夜晚变成这种可怕的模样。
“不搞些事情，怎么能让其他人注意到我们嘛。”
“我们只能在晚上醒来，也出不去这里耶！”
血丝们委屈的弯成一团，蛆虫和肉块们也抽噎的蠕动着。
拜托……你们搞的灵异事件让大家更不敢进来了好吗！
不夜露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