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德昌蛇杖点在冻土上,杖尖腾起的毒雾在寒风中凝成冰晶。
飞奔一日,击杀了不知多少魔物,单枪匹马赶到了这里。
他仰头望向天京聚集地的城墙。
百米高的合金闸门嵌满灵铁铆钉,表面流淌的护盾如淡金色瀑布垂落,将风雪隔绝在外。
没错,风雪。
云山带并没有遮蔽住极北冰原的风雪,中央古陆从北到南都是白茫茫一片。
倒也不是像之前那样,冰灾横扫一切,似乎只是正常的风雪罢了。
“请向内通报一声,黑泽首领来访。”
苍老的声音裹着灵力穿透护盾,城头了望塔的炮台齐齐调转方向。
炮口充能的嗡鸣声中,一名年轻军官的全息投影浮现在闸门前。
肩章上的纹路,足以显示出他的身份。
“毒王阁下,中枢塔今日不接外客。”军官的嗓音带着电子合成特有的冰冷。
“请回吧。”
许德昌眼睛眯起,九节葫芦突然喷出紫瘴。
瘴气触到护盾的刹那,防御阵纹竟如活物般痉挛扭曲,眨眼间便露出半掌宽的裂隙。
“让路。”
蛇杖重重顿地,毒瘴化作万千细蛇钻入阵眼。
军官的全息影像突然模糊,惨叫声从城楼传来。
他虽是抱着问询的目的赶来,却也不是随便一位二阶就能将他打发走。
驳我脸面?
三名在城墙上操纵阵盘的研究员口吐鲜血,手中玉符咔嚓裂成两半。
“哼...”
闸门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升起半尺,许德昌化作黑雾掠入缝隙。
进了外城,就是苍梧境计划的规划区了。
许德昌没时间关注这些,他的目的是天京聚集地的中心——中枢塔。
哪怕‘苍’不在天京,也必然会有交流的手段。
他就不信,蓝星冒出这么大的事来,他会一点都不知情。
中枢塔底层的检测区亮起猩红警报,六棱柱形的扫描光束将许德昌罩在中央。
他任由光流扫过蛇杖上盘踞的尸虺。
腐肉与毒气混合的刺鼻气味,让检测仪疯狂闪烁。
“身份认证:黑泽聚集地首领,毒王许德昌。”
机械音刚落,环形走廊尽头的青铜巨门轰然洞开。
“安全等级:甲等。”
什么意思,自己能直接进这中枢塔?
许德昌愣了一下,这跟他想象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他踏入升降梯时,轿厢内壁突然浮现星空投影。
蓝星界膜外漂浮的机械残骸被他看到,某截断裂的零件残骸正缓缓撞向大气层。
表面一个不知名的徽记,已被腐蚀得面目全非。
“许哥,久违了。”
升降梯停驻在中层时,迎接他的是个穿白大褂的佝偻中年人。
“我现在的样子,能当你长辈了。”许德昌忽然笑道。
知道他真实年龄的人,很少很少。
平时以不苟言笑的样貌出门,所有人都是“许老”的称呼自己。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毕竟,自己这副皮囊就是如此。
哪怕踏入仙道后,能有不少手段改容换貌,他也没实践过。
有谁能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中年的岁数呢?
因为一场实验的意外,导致于自己变成了这样。
来者胸前挂着“天京研究院特级顾问”的铭牌,手指正摩挲着一枚青铜阵盘残片。
“我要见‘苍’。”
德昌的蛇杖点在观测窗上,窗外是被定界阵蓝光笼罩的城区。
“或者任何,能说清界裂真相的人。”
“‘苍’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见到的。”中年人摇摇头“你能上到这里,已经是他的特许了。”
他沉默着引着许德昌穿过基因锁验证区。
幽蓝光束扫过瞳孔时,许德昌的身份信息核验完成。
“看看这个。”
实验室内,中年人启动全息星图。
许德昌看见蓝星如同脆弱的卵,被包裹在层层叠叠的猩红网格中。
那些网格延伸向宇宙深处,每一处节点都在迸发伽马射线暴级的光斑。
“这是灵网天眼捕捉到交战位置。”
老者点开某段加密影像。
星空被撕裂成两半,左侧是一艘星空母舰的护盾,右侧的肉瘤状母巢正喷吐着机械与血肉混合的洪流。
诡异、神秘,却又无比强大。
“蓝星...恰好卡在战场余波的褶皱里。”中年人缓缓道。
“这...”
许德昌一时无语。
“所以界裂不是天灾,是那群混蛋打架崩过来的流弹?”
“更准确地说...”中年人调出天京以南一处上空的裂缝特写。
腐烂的机械触须正从维度夹缝中探出。
“我们是沾了界域级战争的血。”
实验室突然震颤,警报声中,许德昌的九节葫芦自动悬空。
“别慌。”中年人稳住许德昌。
他虚影指尖点在星图某处,那里正漂浮着半具修士尸骸。
“是界外掉落的尸骸,派无人机蜂群将其带回来。”一道命令发了出去。
“道境修士?”
“这种层级的存在都死了,蓝星凭什么幸存?”
中年人忽然笑了,他掀开实验台的黑布,露出浸泡在水中的青铜剑。
他轻叩剑脊,荡开的涟漪中似乎浮现九座壁垒的虚影。
“人啊,总是求活的,所以才有了‘藏天计划’。”
“藏的是蓝星的火种。”
许德昌的指尖抚过青铜剑上的裂痕,剑身震颤的嗡鸣竟与九节葫芦中的毒瘴共鸣。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警告!界外轨道出现高能反应!”
机械音的嘶鸣中,许德昌扯出一部分数据链开始阅读。
九节葫芦的碎片突然悬浮,在他掌心凝成毒刃。
这天京的资料库,真是极其丰富。
竟然还有其他界外修炼功法的存在。
“等等...这股波动?”中年人忽然惊骇望向天空。
界域裂缝绽开的刹那,蓝星的天空像被撕烂的绸缎。
金属断面流淌着类血物质,齿轮与骨茬在裂缝边缘犬牙交错。
每一次空间震颤都迸出惨白弧光。
有道境降临!
它便是从这炼狱般的裂口中跌出来的。
左半身是青铜浇筑的道体,右半身却增生着蠕动肉瘤的机械触须。
衣袍早已褴褛,露出脊椎处外露的量子核心。
那本该流转星辉的球体此刻布满蛛网裂痕,每一次闪烁都泵出混着机油的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