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楠见她这般执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只得按住奏章,轻声轻笑:“好好好,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姻缘大事自然优先。只是你也清楚睚眦那钢铁直男的性子,你真的想好了要和他共度一生吗?”
“想好了!一百个想好了!”洪天骄猛地一拍桌案,“啪”的一声巨响,震得茶盏里的残茶都溅了出来。
她满脸坚定,大声说道,“他虽然是个钢铁直男,可战场上杀敌时比谁都勇猛,喝起酒来也是豪爽痛快,从不扭捏!我就爱他这份铁血豪情!”说着,她又紧紧攥住罗楠的衣袖,眼中燃起炽热如火的光芒,“大小姐,您就看在我这么多年痴心一片的份上,帮我这一回吧!求您了!”
罗楠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头应道:“罢了罢了,我明日便去找睚眦谈谈此事。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若他不应允这门亲事……”
“他敢!”洪天骄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嗖”地一下从腰间抽出软鞭,在空中用力一甩,发出清脆响亮的“啪”声,仿佛这一鞭就能抽走所有阻碍,“他要是敢说半个不字,我就一把火把他的将军府烧个精光!等他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时候,我再把他买下来,带回我府中当奴隶!看他还敢不敢拒绝我!”
“好!这个主意倒是有创意,我支持你。”罗楠笑着调侃道。
“有大小姐这句话就足够啦!嘻嘻!”洪天骄瞬间破涕为笑,脸上洋溢着得逞的喜悦。
说罢,她风风火火地转身就走,裙摆带起一阵风,“哗啦”一声掀翻了桌上的笺纸。
那匆忙的背影,仿佛是去奔赴一场激烈的情场厮杀,充满了勇往直前的决然 。
平西郡王府的议事厅内,烛火在微风中不安地摇曳着,昏黄的光影在墙壁上跳动,仿佛是一场无声戏剧的幕布。
墨无痕与睚眦身着笔挺的戎装,身姿英挺如松。那坚硬的铠甲在烛光下反射出冷峻的光芒,腰间悬挂的利刃散发着隐隐的肃杀之气,可即便二人如今手握重兵,在这偌大的议事厅中,面对端坐在主位的罗楠,却依旧身姿紧绷,大气都不敢轻易喘上一口。
罗楠神色端庄,目光如炬,仿若能洞悉人心。她的视线缓缓移动,先是落在墨无痕身上,唇角悄然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看似温和,却又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墨无痕,你可真是好大的本事啊!”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整个议事厅,“把我大秦首相、我视作亲姐妹般的好闺蜜,悄无声息地拐回家当媳妇,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打算跟我知会一声?嗯?”她尾音轻轻上扬,带着几分质问与威慑,仿佛是在平静湖面投下一颗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涟漪。
墨无痕心里“咯噔”一声,犹如被重锤击中。
他深知罗楠在大秦的威望与地位,更清楚眼前这位大小姐的雷霆手段。当下,他连忙上前半步,动作干脆利落,抱拳行礼,头深深地压了下去,几乎要贴到胸口。
“大小姐赎罪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惶恐,“属下哪敢忘了您呐?只是这事儿发展得实在太快,就像一阵疾风,一下子就把我和四娘的心吹到一块儿去了。”
他偷偷抬眼,小心翼翼地瞄了眼罗楠的神色,见大小姐并未立刻发作,又赶忙接着说道:“您也知道四娘有多好,温柔善良又聪慧过人,就像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这世上不知有多少别家的黄毛小子对她虎视眈眈,我生怕夜长梦多,一不留神她就被别人抢走了。”
说到这儿,他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继续讨好道:“再说了,属下承蒙大小姐多年关照,一直都是您忠心耿耿的小弟跟班啊,永远都是狼牙军的人,这点从未改变。如今四娘成了我媳妇,那她不还照旧是大小姐贴心的人嘛,咱们这可不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好肉烂在自家锅里啊!”
一旁的睚眦听到这番妙论,憋红了脸,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拼命低下头,死死盯着自己的靴子,仿佛那上面有什么绝世珍宝,以此来掩饰自己快要溢出的笑意。
罗楠被墨无痕这番看似荒诞却又带着几分机灵的歪理逗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轻轻摇了摇头,指尖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在为这场有趣的对话打着节拍。
“就你这张嘴能说会道的!行吧,算你说得有些道理。”
她微微停顿,目光变得柔和了些许,“那婚事准备得如何了?四娘是我极为珍视之人,可千万别委屈了她。”
墨无痕一听这话,心中暗喜,立刻来了精神,原本就挺直的腰板此刻挺得更直了,仿佛注入了一股无形的力量。
“一切全凭大小姐做主!”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您说怎么办,我们就坚定不移地照办!不管是彩礼的筹备、喜宴的规格,还是婚房的布置,全都恭听您的安排!您的指示就是我们行动的准则!”
罗楠看着他和巫四娘两人默契十足,如今这一唱一和的模样,不禁无奈地扶额长叹。
她心中暗自思忖,合着这一家子,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在这儿等着她出面操持这一切呢。
她佯装生气,瞪大双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故意板着脸说道:“就会给我找事!你们这两个家伙,可别得意得太早。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墨无痕,你若是对四娘有半分不好,让她受了哪怕半点委屈,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到时候,休怪我不顾往日情分!”
罗楠端坐在主位,姿态优雅地端起茶盏,轻轻吹散热气后,浅抿一口。她的目光缓缓转向一旁绷着一张黑脸的睚眦,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问道:“睚眦,你可知洪天骄看上你了,而且这份心意可不是一朝一夕了,对于此事,你作何想法?”
睚眦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挠了挠头,那粗粝的指节蹭在铠甲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在为他此刻的窘迫伴奏。
他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就是一个大老粗,舞刀弄枪还行,可人家洪天骄是大秦有名的第一富婆,人脉广、财富多,我哪高攀得起她啊,娶不起,娶不起。”
话音刚落,一旁的墨无痕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眼里闪烁着促狭的光,笑嘻嘻地说道:“嘿,既然你觉得娶不起,那就让洪天骄娶你好了呀,你入赘到洪家,这主意咋样?”
“那绝对不行!”睚眦猛地转过头,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如刀,直直地剜向墨无痕,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看穿,“你咋不说你入赘呢?净出些馊主意!”
墨无痕却丝毫不惧,双手抱胸,晃了晃脑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我和四娘那情况能一样吗?我们俩一个文臣一个武将,门当户对的,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门道。再说了,在我看来,谁娶谁,谁嫁谁都没啥区别,关键是两人情投意合就行。”
罗楠见两人越扯越远,轻轻咳了一声,这声音虽不大,却如一道命令,瞬间打断了两人的拌嘴。
她看向睚眦,神色认真地说道:“天骄可是放狠话了,她说你要是敢拒绝她,她就敢一把火烧了你的将军府。等你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时候,她就把你买回家当奴隶。对此,你怎么看?”
睚眦听了这话,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像是咽下了一口井水。
他低声嘟囔着:“唉,她要是真不嫌弃我穷,我……我就娶她吧。”
“那你家那些秦萧赏赐的倭女怎么办?”罗楠微微挑眉,目光紧紧盯着睚眦,继续追问。
“我一个都没碰过!”睚眦急忙解释道,“到时我全还给陛下秦萧好了,省得麻烦。”
他话音未落,墨无痕突然拍手大笑起来,那笑声在这安静的议事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哈哈哈哈,那可不行!那些倭女都陪你洗过澡了,你就这么还给陛下秦萧?依我看呐,秦萧要是不下旨让你自宫,都算你长得结实!”
睚眦顿时涨红了脸,气得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墨无痕跟前,伸手狠狠揪着他的衣领,大声吼道:“还不是你给我出的这馊主意!那就是演给天骄看的,想让她知难而退,我可没有真那么做过!”
罗楠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嚷,终于恍然大悟,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抬手示意两人安静下来,目光重新落在睚眦身上,神色严肃地说道:“那你到底准备将那些倭女如何处置?还给秦萧肯定是行不通的,你得想个妥善的办法。”
睚眦松开墨无痕的衣领,挠了挠后脑勺,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要不这样,就让她们嫁给狼牙军的中下层军官好了。那些军官大多还未成家,正好也能给这些家伙一个安稳的家。”
“也行,不过有几点你得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