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从来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日复一日的折磨。
清沫还小,还需要监护人,她自然不会让夫妻俩这么快死去。
钟丽芳瘫痪在床,林建生拖着一条残腿,既要照顾生病妻子,又要照顾年幼的女儿。
他其实也很想去死一死的,但他不敢啊,他没有那个勇气。
他倒是想抛妻弃子,但只要他敢,他相信女儿绝对敢杀了他的。
而且他跑不掉。
无论他跑到哪里,清沫都可以找到他。
让警察把他带回来,或者直接在网上让人网暴他,把他逼回来。
生活太难了,所以他只能把所有的气,撒在妻子身上。
他粗暴地掰开钟丽芳的嘴,将一碗滚烫的热粥灌进去。
“咳咳...”
钟丽芳被呛得直咳嗽,粥水顺着嘴角流下。
“废物!连饭都不会吃!”林建生骂道,抬手就打,经常把钟丽芳身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有时候,他甚至想毒死妻子算了。
可他不敢,这是要坐牢的。
他只能想尽办法折磨她,让她自己死掉,不要再拖累他。
可惜,钟丽芳命大,她就是死不了,这一切自然有清沫的功劳。
在这种一地鸡毛的生活里,很快就过去了十五年。
清沫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考上了一个离家不远的大学。
而她的爸爸,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环卫工人,这些年只能累死累活养活她。
至于她的妈妈,钟丽芳。
依然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眼神空洞,像一具活着的尸体。
林建生则早已被生活磨去了所有的锐气,他佝偻着背,瘸着一条腿,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扫地,晚上回来还要照顾妻子。
他不敢抱怨,不敢反抗。
因为只要他稍微表现出不满,清沫就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
比如——
“爸爸,你今天是不是又偷懒了?”
清沫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把水果刀,笑容甜美。
林建生浑身一抖,连忙摇头:“没、没有!我今天扫了两条街!”
“是吗?”
清沫歪着头,“可是我听隔壁王阿姨说,你上午在公园长椅上睡了一觉呢。”
林建生脸色瞬间惨白,扑通一声跪下:“玉玉,爸爸错了!爸爸再也不敢了!”
清沫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爸爸,你总是这样,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我……”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林建生脸上,他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渗出血丝,却不敢吭声。
清沫收回手,依旧笑眯眯的:“下次再偷懒,可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哦。”
林建生捂着脸,连连点头:“我、我知道了……”
经过这些年的调教,他的态度卑微的不像一个父亲,而只是一个仆人。
专门为女儿服务的仆人。
清沫满意地转身,走向钟丽芳的房间。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本来应该是臭味的,毕竟瘫痪的人,生活多有不便,但清沫不允许啊。
她可以允许林建生打骂钟丽芳,但绝对不允许,他偷懒不给她收拾干净。
这可是她的家,她不喜欢臭臭的味道。
钟丽芳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听到动静,她缓缓转过头。
看到清沫时,瞳孔猛地一缩,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妈妈。”
清沫走到床边,温柔地将手按在她青紫的手臂上,“今天感觉怎么样?”
钟丽芳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些年,她常年不说话,再加上林建生经常喂她一些滚烫的食物。
她的声带早已退化损伤,连基本的语言能力都丧失了。
清沫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语气怜惜:“妈妈,你真可怜。”
“不过没关系,我和爸爸会一直照顾你的。”
她俯下身,在钟丽芳耳边轻声道:“毕竟,你可是我亲妈啊。”
钟丽芳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想起来了,她早就想起来了,前世的种种。
她也终于知道,女儿为什么会这么对她了。
因为是她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啊!
她该是恨她的吧!
钟丽芳的眼泪混着悔恨,顺着枯瘦的脸颊滑落。
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她只是想吓一吓林建生而已,她从来没想过真的去死,也没想过会害死林玉玉——她的女儿。
那时,小小的玉玉也是这样看着她,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无声地问:“妈妈,为什么?”
可她不在乎,她只要丈夫回家。
而现在,她的女儿回来了。
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刻骨的恨意,回来了。
清沫温柔地擦去钟丽芳的眼泪,轻声说:“妈妈,别哭啊。”
“有什么好哭的呢?你还活着不是吗?我可是死过一次呢!”
钟丽芳浑身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濒死的野兽在哀鸣。
清沫笑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狠心的女人。
“妈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毕竟,死亡太轻松了,不是吗?”
“我会让你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
她转身离开房间,轻轻带上门。
门外,林建生正跪在地上擦地板,听到动静,他浑身一抖,头也不敢抬。
清沫走过去,用脚尖抬起他的下巴:“爸爸,地板擦干净了吗?”
林建生连忙点头:“擦、擦干净了!”
清沫看了一眼,满意地笑了:“很好。”
“那今晚,给妈妈做点好吃的吧。”
林建生一愣:“好、好吃的?”
清沫歪着头,笑容天真:“对啊,妈妈说她想吃呢。”
“怎么,爸爸不愿意?”清沫的声音冷了下来。
林建生连忙摇头:“不、不是!我这就去做!”
他连滚带爬地冲向厨房,生怕慢一步就会挨打。
他确实是不太愿意的。
因为清沫平时都在学校,只是偶尔才会回来,他们在家吃饭,一般都吃得比较节约。
肉这么金贵的东西,平时他哪里舍得买哦?
这也不怪他抠门。
每个月总共3000块的工资,清沫拿走了2500,剩下500给他当生活费,根本不够用。
吃肉?!
奢侈,相当奢侈。
更何况还是那个废物妻子想吃,他可不肉疼嘛。
当晚,林建生战战兢兢地端着一碗红烧肉,走进钟丽芳的房间。
钟丽芳闻到味道,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林建生咬牙,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将肉塞进她嘴里:“吃!你给我吃!”
钟丽芳拼命挣扎,泪水模糊了视线。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清沫站在门口,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她。
似乎在问。
“妈妈,这样的生活,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