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柚柚的心猛地一紧，像被什么重重地攥住了。她努力想别过脸，不去看顾云深的眼神，可那双深邃的眸子却像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他的眼神复杂，带着痛苦、悔恨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深情。沈柚柚咬了咬唇，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冷漠一点，可心底那早已习惯于他存在的情感却不合时宜地涌了上来。
“顾云深，”她开口，声音却微微发颤，带着一丝沙哑，“这段感情已经让我精疲力尽了。”
顾云深的喉结动了动，像是忍住了什么情绪。他没有急着反驳，反而垂下眼睑：“我知道。柚柚，我不是在求你原谅我，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放弃你。”
他的手伸过来，大手轻轻捧住了她的脸。指腹在她冰凉的肌肤上摩挲，那温柔的触感让沈柚柚下意识地一颤。
她所有的反驳、所有的冷言冷语，在对上他眼底那深刻到令人心颤的绝望时，全都像断了线的风筝，飘散无踪。
“顾云深，”她低下头，眼眶微微发热，却努力克制着不让泪水滑落。她闭了闭眼，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我累了……”
他怔了一下，随即缓缓收回了手，却没有退后半分。他的喉咙滚动着，声音像是带着沙砾，低哑而坚定：“柚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不再推开我。”
车内安静得可怕，只有大风拍打车窗的声音。
沈柚柚抬起头，再一次对上了那双灼热的眼睛。她分明恨他，可此刻，她却分不清，是恨他更多，还是恨自己更多。
过了许久，她终于开口：“我要回家了，我妈妈会担心。”
顾云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我送你回去。”
车缓缓启动，穿过冬天的街道，最终停在沈柚柚家楼下。
她没有回头，只是推开车门，下车。顾云深看着她的背影，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指节泛白。
家里，沈母正在厨房忙着，看见女儿进门，立刻走了过来。“柚柚，没事吧？”她的语气满是关心，眼底还带着一丝焦虑。
沈柚柚勉强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没事，妈，我挺好的。”
沈父闻言，从沙发上抬起头，脸色一沉：“是不是那个小子又找你了？他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沈柚柚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爸，别生气。他……我们已经分手了，也没什么相欠的。”
沈父冷哼一声，语气里全是怒火：“下次让我看到他，我打断他的腿！竟敢再来打扰你！”
“爸！”沈柚柚轻声劝道，“别犯法，行吗？这种事，不值得。”
沈母听了，也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不提他了，咱们吃饭吧。柚柚，你多吃点。”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旁，气氛渐渐缓和下来。沈母不停地给沈柚柚夹菜，絮絮叨叨地说着：“多吃点肉，别总是这么瘦，人都心疼死了。”
沈柚柚笑了笑：“哪有瘦了，我这个月都胖两斤了。”
沈父也换了话题，语气透着关怀：“柚柚啊，今年工作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要是有，别一个人扛着，记得和我们说。”
“还好，就是忙了一点。”沈柚柚回答，“不过我今年拿到了年终奖，也算是工作上得到了肯定。”
沈母骄傲地说：“我们柚柚有能力又肯吃苦，一定没问题的。”
夜晚，沈柚柚站在浴室里，温热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像是洗涤一整年的疲惫。她闭上眼，想让自己好好放松，可脑海却不受控制地想起白天顾云深的那个吻。
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那种熟悉的触感让她本能地抗拒，却又无法完全摆脱。他的气息霸道而温柔，带着一丝她曾经深陷其中的温暖。
“啊，好烦……”沈柚柚低声咒骂了一句，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已经说过要放下，却还是会对他动摇，甚至在这样的时候，还会想起他。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
早上，沈柚柚早早起床，换上了一身简单的居家服。奶白色的毛衣勾勒出纤细的身形，毛茸茸的袖口衬得她整个人干净又温暖。
她挽起头发，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正低头把折叠好的衣物塞进柜子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屋子里暖意融融，空气中弥漫着即将迎接新年的喜悦。
沈母站在窗台边，用抹布仔细擦拭着玻璃，偶尔停下动作，瞥一眼正在忙碌的女儿。她心里盘算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柚柚啊，你觉得李沐这个人怎么样？”
沈柚柚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了笑，语气轻松：“还行吧，人挺好的。”
“人挺好？”沈母的声音拖长了一些，明显藏着话头，“我看人家对你可是很上心啊。”
沈柚柚没接话，继续低头整理。
沈母看她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有些着急：“你也不小了，别老把自己封闭起来。小李条件多好啊！人又上进，工作稳定，还长得精神……”
“妈！”沈柚柚无奈地抬头，“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我对他没有那种感觉。”
“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啊……”
沈母还想继续劝，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
沈母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忙放下抹布，脸上挂起喜气：“一定是小李来了！他妈妈昨天还说他今天会过来送点东西。”
说着，她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门。然而，当她看清楚门外的人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站在门外的不是李沐，而是顾云深。
他身材高挑，一件剪裁考究的黑色大衣将他衬得愈发挺拔。
他手里拎着几个精致的礼盒，目光幽深却带着一丝试探。
“你来做什么？”沈母的语气立刻冷了下来，连刚才的温暖也荡然无存。
顾云深低头，语气诚恳：“阿姨，我是来赔礼道歉的。”
“赔什么礼？”沈母一边说，一边伸手挡在门口，防止他跨进来一步，“我们家不欢迎你，你走！”
她正要关门，楼梯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阿姨，新年快乐！”
声音里带着几分喘息，李沐提着两大袋年货爬上了楼。袋子里装着各种瓜果零食，甚至还露出几支红酒瓶的瓶口，显然准备得非常用心。
看到站在门口的顾云深，李沐愣了一下，目光在他和沈母之间来回扫视：“这位是……”
顾云深转头，脸上的线条瞬间绷紧，目光落在李沐的手提袋上时，隐隐透出几分锋利。他淡淡开口：“我是来找柚柚的。”
李沐眉头微皱，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你是那天……开保时捷的司机？”
顾云深的脸瞬间黑了一半，唇角微微一抽，但他并没有解释。
司机就司机吧，至少和沈柚柚有关。